“有劳大人了!”众人朝太常卿施礼。
太常丞随着太常卿一同出去,路过白苏身边时,施舍似得瞟了她一眼。
白苏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老头分明看不起她,还偏偏要自己找不痛快!
此事闹的满城风雨,却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实际上对白苏并无多少实质性的伤害,毕竟白苏的言行举止在那摆着,皇上又刚刚赞誉过她是“节义之妇”,许多人本就对此事将信将疑,加之那医者并不能肯定白苏就是妖孽,所以这件事情一直被这么搁置着,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最着急的莫过于太常卿大人了,皇巫不出来见他,此事断不能让旁人知晓,皇巫代表皇族鬼神,连鬼神都不待见的主祭者,他这个太常卿之位也就不长久了。
然而他又不敢妄下断语,可怜他只能每日闭门不出,只说要静心等皇巫指示,拒绝所有上门打听结果的访客。
对于此事,白苏只是莞尔一笑。
其实这件事可以对她带来毁灭性灾难,只是被揭出的时机不对,若是当她真正独自霸占顾连州的宠爱时抖出来,不管别人信不信,白苏都不会有好下场,要知道,人的嫉妒心是最可怕的。
现在白苏反而松了口气,真该谢谢暗中操纵之人呢!这人手法之拙劣,简直惨不忍睹,这种雷声大雨点稀的手段,比起齐姬的闷雷,实在是天差地别。
在雍国这种不擅诡道的风气下,齐姬简直就是个奇迹,她能够利用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从而不费自己一兵一卒的对别人造成重创,这一点,才真是令人胆颤。
暗中使诈之人,白苏心中也有数,当时殿中除了云庆王,就是花荣和柳逸,虽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但即便有,也是这三人嫌疑最大,尤其是云庆王和花荣。
这次事件倒是便宜了白苏,不用去太学授课,成天窝在榻上看书。
其间专诸盟之人曾去纳兰府,白苏正在风头上,不便出去,便放手让婆七处理了。
专诸盟比白苏想象的还要能忍,居然在被逼到绝境半月有余才下定决心投奔他人。
如此,白苏却也放心,他们走投无路来投,总比有计划有预谋强得多。
婆七倒也是处理江湖事的好手,当日便与专诸盟盟主谈妥了:专诸盟日后归于纳兰府名下,纳兰府提供一切开销,但并不将他们并入现有的剑客之中,而是另外设立一个组织,叫做举善堂,专门负责刺杀、打探消息和培养新的刺客,婆七做主分了城西白莲府其中四处院落给他们。
专诸盟对于这个结果是十分满意的,毕竟,他们现在剩余的刺客不足百人,能得到这样好的待遇,而又不用被吞并,实在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婆七的处理甚合白苏心意,专诸盟是把利刃,要小心的,好好的利用才是。
眼下也无什么刺杀任务,婆七便让他们负责去城北查探顾连州的行踪。事实证明,专诸盟果然名不虚传,只半日便探得消息。
消息传到白苏这里时,她正夹着一块鱼肉往嘴里塞,听见二丫说纳兰府来信了,立刻甩下筷子,拆开信封。
“呀!”白苏大叫一声,吓得十二又摔了一只碗。
“快快快,收拾一下,我要去城北,他快要到了!”白苏顾不上吃饭,连忙跑进寝室,自己拿出了狐狸裘。
白苏一向都是懒散且慢吞吞的模样,香蓉十三她们不禁咋舌,原来自家小姐还是可以手脚麻利的呀!
当下,一众人也顾不得吃饭,立刻上去帮白苏收拾妥当,只是去去就回,白苏便没有带十三她们伺候,只带上曲措、菱花还有固,一同往城北赶去。
雪还在下,路上有些打滑,车无法行的快,白苏跪坐在车中,闭眼凝神,然而直到出了城北门,她才堪堪稳住噗通通乱跳的心。
城外的风雪比城中要大的多,尖利的如刀的寒风吹的连马匹都不愿向前去。
车夫的声音夹在呼啸的风中,有些飘,“姬,风雪甚大,要么得向前行,要么就退回城中,否则马匹在这儿不动,一会儿便会僵了。”
白苏撩开车帘,向外看去,积雪很深,前面白茫茫的一片,也分不清哪里是路,想到专诸盟来信说顾连州只有不到二十里便到京城了,道,“再向前迎一迎,否则这二十里路他们恐怕得走到天黑。”
雪路如此难行,光是辨路也要花费些功夫,他们肯定走的是官道。
少师府的车夫行极为熟悉尚京附近的道路,更何况是官道,所以这一段路,车夫即便闭着眼也能寻着,只是积雪深,走起来要费些时间罢了。
“荀伯,您进来暖暖身子,否则恐怕不易行啊!”白苏对车夫道。
荀伯是顾连州平素专用的车夫,驾车技术好,人也知进退。
“不了!老奴在外面挥鞭可暖和着呢!想当年啊,比这再冷的天,老奴都遇见过,姬放心吧!”荀伯对白苏印象极好,他在没有伺候顾连州之前是政阳王府的车夫,平时也就为一些姬妾驾车,再恶劣的天气也不见有人客气半句。
虽则主子说这话,他也不能真的进去休息,但心里舒坦,赶起车来越发有力气了。
白苏顿了下,从塌底下掏出一个貉子毛披风递了出去,“荀伯,这东西放着也是白放,你且披上挡挡寒风。”
荀伯一怔,这才心知白苏并非只是跟他客气,但这是顾连州的披风,他怎么能用,“姬,不用了,这么贵气的东西,可莫要给老奴污了!”
白苏不由分说的把披风披在了荀伯的肩上,“您披着吧,再名贵也是个死物,比不得活人。”
荀伯年近五十,身体硬朗,可白苏怎么忍心一个老人家在这冰天雪地里受冻,再说,人家可是为了她服务,才受的这份罪。
马车行了有小半个时辰,便听车外荀伯高声道,“姬!是车队!许是公子啊!”
白苏忙撩开帘子伸头去看,这时候,车外的风稍微小了一点,在密压压的雪瓣中,隐约能看见前方不到一里的地方有几辆马车正朝这边驶过来。
“姬,风雪大,您快进去吧,等近些才能看清楚呢!”荀伯提醒道。
白苏刚刚缩回头,菱花道,“似是着盔甲呢。”
菱花是练武之人,视力比一般人好些,她放下帘子,道,“必是少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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