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绿树,撒下大片大片浓荫,斑驳细碎的阳光晃过少年扬起的雪白衣摆。
他对杜晚歌截然不同的态度,似乎杜晚歌是唯一在他眼中不同的人。
他的眼里没有情,五官太英气,如果是人味太重的性格会显得虚浮不真实,反而能把懵懂和无情这种假象表现得恰如其分,一个笑也显得纯真无害。
杜晚歌都差点能被他蛊惑,讶异这样清爽温润的少年是否是真的反派。
而弹幕早已开始尖叫:
『真的好帅…他的三次元形象比男主都帅好多啊,我的天合理吗…画师也太爱他了吧。』
『三维这么帅?是不是看他人气最高所以请最贵的画师好好画了?果然是我最爱的角色,我要截图拍下来发微博,黎司期超话肯定要尖叫了!』
『人气最高的大坏蛋,果然人气高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真的好帅好高好man。』
杜晚歌试探道:“等会儿请你喝咖啡,可以吗?”
黎司期声如清钟:“好啊。”
刺眼阳光下,杜晚歌的笑明灭不清。
『什么操作?你偷画的事情还没澄清,怎么约反派喝起咖啡来了?』
还有夸张得离谱的猜测:『难道你是想毒死反派?我告诉你,杀人要坐牢的,绝对不行!!你不能为了他不杀你你就去杀他。』
杜晚歌坐上车后,才在车上戴上耳机,忍不住想笑:“你们怎么会觉得我要去毒死男配?不如觉得女史箴图是我偷的。”
『不然呢?』
『可惜我们只知道原剧情,不知道突发剧情,不然就知道是不是她偷的了。』
『就是她偷的!!看数值和原着性格,她嫌疑还不重啊?』
杜晚歌不理会他们,从通讯录里翻出了黎司期的电话。
当初原主为了讨好黎家,黎家每个人的联系方式她都搞到了手,甚至小透明黎司期都没放过。
她给他发了咖啡厅地址,他特别温和地回了一句好的姐姐。
弹幕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提前在咖啡馆等他,特地选了个包厢。
黎司期姗姗来迟,刚坐下。
杜晚歌就开门见山:“那幅画是你放到我房间的吧。”
『啊?不是她偷的吗?』
『醍醐灌顶,对哦,这样好像更合理诶,黎司期才会想要阻碍黎风的事业。』
『之前骂乌歌的人,好像该道歉了吧。』
黎司期居然没有反驳,他眼底是清爽如山风的隐隐笑意:
“为什么这么说呢,姐姐。”
她绯红如海棠的唇瓣轻启,却冷漠至极:“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帮我说话啊。”
她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如果你们黎家,只有你知道我是冤枉的,就意味着你是害我的人,不是么?”
听起来好像有些武断,但他替她说话,恰恰证明他和黎家不是同一阵营,那嫌疑自然比其他人大。
黎司期垂下鸦睫浅笑:“姐姐好聪明。”
杜晚歌直接问:“为什么栽赃我?”
“你猜?”
他一身都在阳光下,却叫人琢磨不清。
『所以真的是他换的…妈呀。』
『我居然冤枉女配了,她没有偷东西,活久见,所以她只要不黑化…是没那么坏的吧。』
黎司期端起咖啡杯,正要浅酌。
杜晚歌眼眸下移,落在那杯咖啡上,轻飘飘笑:“你没来之前,我在杯子里下了毒。”
『?』
他拿杯子的动作停住,只是轻轻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便一饮而尽。
『我去,他不怕死吗!』
他将杯口朝向她:“是因为我挡了哥哥的路吗?”
浓郁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她的脸上是绿荫与疏影,艳丽的面庞没有笑:“不是,是因为有人和我说你会害我,甚至杀了我。”
少年有些不解。
而杜晚歌缓缓起身,握住了他搭着杯耳那只骨节分明的那只手。
她艳丽的笑漾开:“黎司期,如果你爱上我,是不是就不会杀我了?”
『啥?!!』
『不是,弹幕不是让你这样用的啊喂。』
『乌歌,我怎么没发现你踏马还是个天才。』
『不行!不行!手给我撒开!他是女主的!呜呜呜呜帅哥只能是女主的!!』
黎司期缓缓抬起眸子。
悬胆鼻浪子眸海鸥唇,一张脸上集合了慈悲,狠厉,高贵,野性,他仿佛什么世俗都明白,可偏偏就那么干净清澈,好像什么都不懂,单纯得像孩童。
他漆黑灼热的瞳孔一寸一寸在她脸上舔舐过:“姐姐,为什么觉得我会害你?”
杜晚歌分毫未退。
黎司期干净得如冰霜一样的眼睛,像清亮漆黑的墨玉。
得知他是大反派的杜晚歌,却觉得他眼眸如同枪身的黑色金属光泽,危险又冰冷。
黎司期把自己的手抽回去:“来之前我还很开心,以为找到了同盟,因为我出来之前,两房还闹得不可开交,我第一次没有被刁难。”
她也收回手,阳光在她的墨色卷发上波光粼粼:“所以你本来的意图就不是害我,应该是让两房互相猜忌,闹成一锅粥,让你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
他温声:“没有啊,我和伯伯婶婶们关系都很好,当然不会盼着他们打起来。”
她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你放在我房间里的,也是一幅假画。”
『什么??』
『我靠,她怎么看出来的!!!』
黎司期的瞳孔微不可见一缩,感到不敢置信的一瞬间,他却有发现知音的共振:“怎么发现的?”
她面无表情地端起咖啡,浅抿一口才应声:“我没发现,我是诈你的,只是觉得有一幅假画未必就不会有另一幅。”
『突然觉得好聪明……她要是去念书,应该不会再被人说文盲了吧。』
『女配原来有这么聪明吗……』
黎司期像食肉动物看见了猎物一样阴鸷兴奋,可表现出来的却是炙热单纯:“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你见过真的,所以一眼看得出真假。”
杜晚歌浅笑不语。
百年前的大不列颠博物馆,她替画挡住子弹。
以死相护的国宝,她怎么会不知道每一寸每一毫是什么样?
『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给诈出来了,文盲也有文盲的办法啊。』
她得到了答案,拿起自己的外套起身:“我不会告诉你哥哥的,这次谈话很愉快,回见。”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司期看着她走远,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着,觉得有意思。
那幅画仿得很真,她真是随便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