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舜华把东西搬回家的路上,也在看杜晚歌发给她的文档。
仔细整理了每一件侵权作品的来源和专利,很巧的是,这些作品全部来自同一个设计师。
卢舜华久在商场,自然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杜晚歌的消息也刚好发过来:“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就连我父亲都不知道专利侵权的事情,黎风却可以马上拿出证据。”
卢舜华微微眯起眸子。
杜晚歌的消息又到了:“那设计师侵权之后,第一个把证据交给谁,恐怕谁就是背后指使的人。”
这个思路,和卢舜华是完全一致的。
照理来说,这么隐晦的事情,黎风不应该知道,但当时他脱口而出就是没有利用这件事威胁乌氏。
那就意味着,他其实有威胁过乌氏。
曾经在卢舜华心里光明磊落的黎风,此刻却只让她怀疑。
乌氏对侵权的处理也很好,巨额赔偿金安抚,道歉下架,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风险,只能说小打小闹。
危机公关得很到位。
和乌氏联姻期间,黎风都可以准备证据安插卧底的话,意味着他随时准备背刺。
对未婚妻尚且如此,对除了利益关系之外毫无牵连的百川基金呢?
黎风难道不会想办法抓把柄,等着有朝一日威胁百川基金吗?
卢舜华按下心绪,给杜晚歌回消息:“我们的合作照旧,夔龙瓷的价格,我们选个日子定下转账。”
而坐在大货车上抱着夔龙瓷的助理,总感觉夔龙瓷有股臭脚酸菜味。
一边哕一边紧紧抱住。
咦,不愧是上百年的东西,这味儿都包浆了。
呕。
比卢总母亲沤黑的袖套还难闻。
傍晚,黎司期偶然路过之前的宴会厅,看见了那个喂猫的女孩。
她在路灯下弯着腰,看草丛灌木丛:“喵喵,喵喵,你在哪?”
他目色冷淡地扫了一眼,正准备过去。
句芒却拦住他,焦急的表情无辜又楚楚动人:“小黎先生,您有看见上次那只猫吗?它得病了,要去治病,我凑够钱了,可是找不到它。”
黎司期停顿了一瞬,而后玩味地笑了:“那只猫?很重要吗?”
女孩嫩白的面庞善良又美丽,着急道:“当然了,那只小猫那么小,如果被车压到或是被人欺负,完全没有逃跑的能力。”
她仰着头看他,娇小纤瘦的身体很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幼粉的唇瓣如同花骨朵,一张一合:“小黎先生,如果您知道,能告诉我吗?”
黎司期低头,忍不住笑了。
墨发微微遮住他的眼睛,遮住他觉得“怎么会这么可笑”的情绪。
他薄而分明的唇线起伏:“那只猫被我收留了,你要的话,我叫人送过来。”
句芒惊喜道:“真的吗?”
她明亮又澄澈的眼睛像含着一汪水:“您真有爱心,我第一次遇到会收留流浪小猫的男性。”
微风揉散她墨色的秀发,在夜风中柔弱无依地飘荡着,路灯微白的光落在她头顶,整个人纯净美好得像画报上的二次元人物。
面对这样足够令男人心动的画面,他却想起那晚杜晚歌递给他衬衫的表情。
浅淡得像阳光一样的琥珀瞳,睫毛浓密娇媚,眼神却是成熟冷静的,克制得像更漏,时间不到不会有动静,高智又沉稳。
没有刻意与谄媚,也没有过多的怜悯和居高临下。
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平等的人。
她好像没有目的,不是想勾引他,也不是想拉进关系。
只是单纯的发现他的衬衣旧了,然后买了一件送给他。
对比起来,眼前女孩的夸赞似乎显得很刻意,笑容和话语也甜腻腻的,带着若有似无的怜悯和讨好感。
就像是在说。
意不意外?谁都不会夸你善良,但是我会,在别人那里你什么都不算,可在我眼中却有无双的价值。
没有任何异性青睐的你,能得到我独一无二的夸赞,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对我死心塌地才行。
可过分捧高一个人,绝不是真正的欣赏,只是谄媚。
用找猫体现自己的善良。
也幼稚又庸俗。
如果是小说剧情,起码是十年前的套路了。
他十四岁上大学,十八岁毕业,除了刚上初中时短暂看过这种小说,再也没看过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他轻蔑勾了勾唇角,然而不等他开口,有自行车从她身边过,女孩好像一下没站稳,猛地扑进他怀里。
黎司期纹丝不动。
女孩在他怀里抬头,贴着他坚实的胸膛,水眸惊愕无措地看着他:“抱歉,小黎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这个角度看他,他的下颌线和唇锋格外清厉利落,带着大刀阔斧的冷峻,好看得像过分俊美的雕塑。
可他面色却是冷漠的。
句芒察觉到自己冒犯,赶紧退后。
黎司期打电话叫人把猫带过来,貌似友好地笑着递给她。
句芒连忙接过,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就像是因为和黎司期有了肢体接触而羞怯:“谢谢。”
黎司期照旧笑了笑,看似清澈真诚,但一转身,笑意就完全消失不见。
但他没走出几步,脚下就踩到一张卡片。
低头看。
是一张校园卡,上面印着女孩的白底证件照,下面写着,
之华大学政法系—句芒。
巧得就像是火星撞地球的概率
他回头,那个女孩居然短时间内就不在那里了。
他弯下腰捡起校园卡,轻轻捏住边角,打量着上面的信息。
女孩面容温婉清丽。
黎司期眸子深邃,玩味地笑了笑
下一秒,他抬手,
直接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路边垃圾桶的铁皮桶盖摇摇晃晃,可回收垃圾箱吃到有害垃圾,比黎司期更无语。
黎风淡定问起秘书:“今天发布会取消了吗?”
秘书汗流浃背:“没有,今天晚上乌氏反而突然大量派发发布会请柬,要公布卢总成为大股东的消息。”
黎风停住练字的动作,忽然硬生生折断那支毛笔,木刺扎进手里,鲜血淋漓,他的脸色阴森森的。
怎么可能?
难道这样都不足以拆乌氏和卢舜华的关系吗?
助理冷汗直冒。
本来对一般老板,不至于对方平日里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被吓到。
但这个老板总是很极端,压迫感太强,以至于他像个仆人一样完全屈服于对方的淫威。
他小心翼翼:
“还有,卢总那边今天发消息来,说不必要再搞小动作,选择不再投您,是因为视频证据确凿,不想投一个偷弟弟字画来欺世盗名的人,和乌歌没有关系,不要再栽赃她。”
黎风凤眸瞳孔陡然紧缩。
偷弟弟字画?
视频…能拍视频的,除了那个胆小如鼠的黎司期外就一个人。
助理大气都不敢喘,看着他的字强夸:“您的字其实也写得很好,卢总未必就不会青睐您的书画。”
黎风看向他的眼神却愈发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