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霞躺在床上,李耀辉说她自私,确实,她是自私的,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能追寻自己的爱情,自己不可以呢?
二十年前,她退缩了,不是因为她害怕,而是徐国庆选择了杨大美,选择了他的家庭,如果,二十年前,徐国庆选择的是自己,那会不会有所不同。
应该会吧,吟诗作对,情投意合,她觉得,徐国庆就是她的精神食粮。
徐国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举动,那荷包蛋塞进嘴里,却没有了当初的味道,也许,当时,一个荷包蛋,是多么的奢侈。
杨校长看着离开的李银霞和李耀辉,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觉得他当年没有什么错,他促成了一段姻缘,李银霞和李耀辉也过得很幸福,妹妹和妹夫和感情越来越好。
但是,再次看见李银霞,她眼睛里满眼都还是徐国庆,他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感才能让岁月无法抹平。
杨校长看着嘴里塞满荷包蛋的徐国庆,又看了看歇斯底里的杨大美,让自己的老婆先带彩凤和孩子回屋。
院里只剩下徐国庆、杨大美和杨校长了,此刻,静得出奇,谁也不说话,不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
“国庆,大美,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不要耿耿于怀,不然日子怎么过?”杨校长开口道。
“哥,是她,她李银霞主动挑衅的……”杨大美说着,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么多年的委屈,在今天,终于爆发。
“不就是一个荷包蛋吗?他吃了又怎么样,你看看,让小辈们看笑话!”徐国庆吼道。
“哥,都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凭什么退让,我是他徐国庆的妻子,她一个贱人,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年轻时候,为了孩子为了家,我忍了,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忍了!”杨大美哭诉道。
“那你想怎么样?日子不过了?”杨校长大声说道。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你得问他!”杨大美指着徐国庆道。
“我就问你,他这些年有没有再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我看到的他全心全意对你,一直再弥补你,你还要怎样?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李银霞怎么做不要紧,你要绝对地相信他,夫妻才能和睦!才不会让人趁虚而入!”杨校长苦口婆心地说。
“哥,你怎么只会教育我,你没有看见吗?刚才徐国庆眼睛都钉在李银霞身上了,前久他还嚷嚷着要跟我离婚呢!”杨大美说着,更加委屈地哭起来了。
杨校长朝徐国庆看了看,他不知道徐国庆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他也和李银霞一样,一直忘不掉过去,是否他一直在怪他。
“国庆,离婚这个词可不能轻易说出口,这是你的本意吗?”杨校长问道。
“哥,我知道,我是罪人,我对不起大美,我曾经犯过错,但是,在大美这里,似乎永远得不到谅解,永远过不去,我只是帮了张芹丽一下,她就说我狗改不了吃屎,与其让她那么痛苦,还不如分开!”徐国庆倾诉着,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他也有委屈。
杨校长没想到这久这两口子发生了这么多事,现自从不当校长以后,他放学就回家,很少在这个村里逗留,徐国庆家也来得少了。
“国庆,我妹妹嫁给你的时候,你什么也没有,她有什么错呢?这些年,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她确实是嘴巴厉害了点,我知道,语言伤人也像一把利刃。但是,夫妻之间不就是需要互相包容吗?现在你们也是当外公外婆的人了,老伴老伴,老来是个伴,你如果真的想好要和大美离婚,我也不强求,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你想好了就行!”杨校长站起来,开口叫自己老婆,打算回家了,他也老了,他为妹妹筹谋了一辈子,他也想歇歇了。
“哥,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大美的,我懂礼义廉耻,也懂大美的不容易!”徐国庆说。
“凡事不要勉强,听随本心吧!”杨校长又叫了老婆两声,老婆出来,两口子回家去了。
徐彩凤从房间里出来,看见爸爸妈妈脸色铁青,看着他们,说:“爸,妈,你们要离婚吗?”
“彩凤,你回屋去看孩子,爸爸妈妈永远都是你的爸爸妈妈。”徐国庆心疼地看着女儿。
“爸,为什么?你们一直是我心目中的恩爱夫妻,你们都要离婚了,那这个世界上还有真爱吗?”彩凤带着哭腔说道。
杨大美走过去搂住女儿,两人抱头痛哭,“彩凤,以后就妈妈和你还有孩子相依为命了!”
“不,妈,我不要这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们和孩子了,我不准,不准!”徐彩凤大声说道,前几天她刚回来,杨大美跟她说徐国庆要和她离婚,她还以为是玩笑,没想到徐国庆来真的,也没有想到,父母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以前,他一直无条件享受着父母给她的爱,她也只管自己的情情爱爱,从来没有关注过父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父母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到最后都会离自己而去,徐彩凤害怕了,她越想越难过,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
徐国庆的心都碎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和李银霞再续前缘,他知道,他身上的责任和义务,他不知道李银霞今天发什么疯,为什么会那么失控,明明上次他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他这辈子的老婆只可能是杨大美,为什么她还是揪着不放呢?
他觉得这半年来,再次和李银霞相遇,他还是十分恪守本分,没有越界,他都这样做了,为什么杨大美还是不肯相信他呢?
他现在开始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年轻时候的狂妄,不懂事,也开始后悔惹上李银霞,他看着痛哭的母女俩,这两个人,才应该是他生命中最爱的女人,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伤害她们呢?
杨大美她再胡搅蛮缠,再蛮横泼辣,她也是他徐国庆明媒正娶的老婆,他走过去,伸开手臂抱住母女俩,说:“这就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离开你们呢?”
徐彩凤紧紧地搂住徐国庆,说:“爸爸,我们都好好的,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不会失去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即使天塌下来也有爸爸顶着!”徐国庆伸手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珠。
“老婆,我承认我以前对不起你,但是,你休想把我推开,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赖定你了。”徐国庆抚摸着杨大美的头发说道。
杨大美没想到徐国庆会主动讲和,她以为,这次徐国庆非跟她离婚不可了,“国庆,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嗯,好好过日子!”徐国庆点点头。
徐彩凤看父母和好了,从徐国庆怀里直起身,说:“爸,妈,我先去看孩子了,你们继续!”
说完笑着回房间了,她就知道,她的父母是最恩爱的,她的父亲那么宠母亲,怎么可能离婚呢?
徐彩凤回房以后,徐国庆抬了个凳子,拉杨大美坐下,说:“大美,我们好好聊聊吧!”
杨大美也坐下,看着徐国庆,说:“你和李银霞应该有过接触吧?”
徐过去了愣了一下,然后把前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大美,杨大美听完,不敢置信地看着徐国庆,原来李银霞早就向徐国庆表达过爱意,但是,徐国庆明确地拒绝了,特别是当她听到徐国庆说他这辈子的老婆只可能是自己时,她彻底傻了。
原来,徐国庆一直在坚守着对自己的承诺,是呀,哥哥说的对,她不能总揪着过去不放,她不能被李银霞扰乱了心智,以前李银霞抢不走徐国庆,现在,她也抢不走。
“国庆,对不起,是我冤枉你了!”杨大美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这半年怎么了,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伤害了你!”
“没事,大美,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我也不和你计较,就当你是更年期吧!”徐国庆笑道,有些事情,原来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嘛!
“你才更年期呢!”杨大美拍了徐国庆一下。
“不过,大美,你怎么对我无所谓,我是你的老公,我能包容你,我们那个儿媳妇杨晓薇,我觉得她挺不错的,你就不要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了,让他们小两口好好的,赶快生个大胖小子,才是要紧事!”徐国庆说道。
“知道了,现在那丫头一个星期都住学校里,我连面都见不到她,想为难她都为难不成了,我也不知道家航到底喜欢她什么!”杨大美说。
“世上最难处的关系就是婆媳,在做婆婆上,你还得慢慢修炼呢!”徐国庆说道。
“是是是,我得好好修炼,不然被儿媳妇牵着鼻子走!”杨大美说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很多事情说开了真好,现在她感觉心情好多了。
“睡觉去吧,不早了!”杨大美说道。
“好,睡觉去,好久没有交流了,今晚交流交流!”徐国庆搂住杨大美。
“老都老了还那么需求旺盛,你就不怕身体吃不消?”杨大妈娇笑道。
“你把我喂饱了我才不会想其他女人啊,还是你要我天天想着其他女人!”徐国庆小声在她耳边说。
“你敢!你敢想其他女人,我把你心挖掉!”杨大美拍打了他一下。
两人回了房,这一夜,徐国庆感觉自己年轻了很多,杨大美虽然不年轻了,但是风韵犹存,而且这两年有点发福,反而显得更加丰满起来。
徐国庆和杨大美的日子,又回归到了正常状态,周六,徐国庆起床,杨大美已经做好早餐,她也不再病病殃殃了,一切回到了正轨。
“看来昨晚我那一针还挺管用,把你的病都治好了!”徐国庆走进厨房,这种感觉,久违了。
“什么针?爸爸,你生病了?”徐彩凤走进厨房,听见徐国庆说的话,忙问道。
徐国庆没想到彩凤突然走进来,咳嗽了一声,说:“没……没有……你要去上班啊?”
“是啊!妈,你一个人看孩子能行吗?”徐彩凤说道。
“行,没问题的,现在他们吃了睡睡了吃的,我发现最近他们已经好领很多了!”杨大美现在神清气爽,干什么都有精神了。
“谢谢妈妈,以后两个孩子长大了,让他们好好报答外婆!”徐彩凤笑着说道。
“谈什么报答不报答,我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长大!”杨大美笑道。
徐彩凤忙吃了几口早餐,就去卫生室了,这些天,刘巧珍一有时间就忙着去照顾春秀,春秀曾经和她也那么好,奈何她领着了两个孩子,没有时间去照顾她。
刘巧珍这样做,彩凤还是挺感动的,春秀在她家摔下楼梯,本和她也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她还是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春秀,这让她对刘巧珍刮目相看。
还有张天明,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男人,没想到他也那么有责任心,在春秀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不离不弃,这是多么难能可贵啊!
徐彩凤想着想着伤感起来,果然,男人长得帅有什么用,就像段誉,自己喜欢他,爱得那么卑微,最后还不是离自己而去了,两个孩子还在襁褓中,不知道他怎么那么能狠下心来。
星期六早上,李耀辉起床,看见李银霞的房间门还关着,他照例下楼去做早餐,想起那天李银霞煎的荷包蛋,他尝试着也想煎一个试试,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吃过李银霞煎的鸡蛋,又或许说,他几乎没有吃过李银霞做的饭,他宠她到极致,终究是错付了。
他把鸡蛋打入锅中,一翻,鸡蛋碎了,再做,这次不翻,鸡蛋又糊了,他跟鸡蛋较上了劲,一个又一个地做着,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