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在看什么？”
陈琰身体还有些虚，但依旧强忍着不适走到牧荑身边。
牧荑有些烦躁地问：“有个人脸，现在不见了。”
陈琰听罢脸色一变。
“什么样的人脸？”
不等牧荑开口，双镜抢先一步道：“男的，一个鼻子两只眼，两只耳朵一张嘴！”
陈琰：“……”
他抿了抿唇，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这个开口说话的……鹌鹑，随后转身看向牧荑。
不管双镜这个二货，牧荑思索片刻回忆道：“墨发浓眉，双目紧闭，薄唇，下唇右边有块黄豆大小的红斑，像破了个口，眉角有颗黑痣，芝麻粒大小，长得还算周正，算得上上乘。”
牧荑边说边盯着陈琰的脸看。
若说是巧合，她还真不信。
为什么陈琰在她们进来前不醒，进来后也不醒，偏偏在发现人脸的时候醒了过来，而他一醒，人脸就消失不见了。
果然，等她说完之后，便见陈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牧荑见状，手腕再次搭上腰间的利剑。
“师姐，你说的这个人，我应该见过。”
陈琰脸色白得不正常，尤其是在听完了牧荑的描述之后。
他目光中有着一丝不可置信，很显然不知道为什么牧荑描述的这人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人完全重合。
而且，他更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出现在他记忆里的。
陈琰十分确定，在现实世界里，他一直都在枫霞山上修行，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个人。
牧荑虽是有些意外，但手下却丝毫不敢松懈。
“他是谁？”
双镜也来了兴致，急忙从牧荑袖中钻了出来一动不动盯着陈琰，翘首以盼的等着他的故事。
“他是一个……”陈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对上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尤其是其中一双还有两个瞳孔，心下不免有些紧张，措辞道：“猪狗不如的禽兽。”
“哦，此话怎讲？”双镜十分感兴趣，眼中的光又亮了几分。
牧荑一巴掌按在它的脑袋上，封住了双镜的嘴，眼神示意陈琰继续。
陈琰继续开口：“我也没见过这人，只是忽然脑子里有好多关于他的记忆。”
“我看见他各种花言巧语哄骗女子，引诱女子行……”他双颊浮出一抹绯红，脸上却是皱得跟揉成一团再展开的纸。
见他不语，外加上那张似打了胭脂的脸，牧荑心下了然了。
“后来那些女子如何了？”
牧荑将话题直接跳了过去，陈琰呼出一口气，接下来的话便也不觉得难以启齿。
“他把那些女人的喉咙割开，对着女人的伤口吸血，等所有血都被吸干后，又拿着刀将美人皮揭了下来，做成了团扇、锦衣，备成礼物，送给了其他人。”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无比清晰的情节，饮血、抽筋、扒皮，再看着那一具接着一具的血肉被凶兽分食，无论哪一个都陈琰作呕。
更关键的是，那些记忆如同他亲眼所见一般，想忘都忘不掉。
当然，陈琰能想起来的当然不止刚才说的这一点。
直到他彻底说完之后，牧荑两人早已被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暴行震惊了。
“你你你、这这这、这踏马也太残暴了！”双镜惊呼。
结合上镜中的人脸，陈琰说的东西犹在眼前。
牧荑脸色不是很好，她看着陈琰，继续问道：“他叫什么？你可知道？”
陈琰点头：“那些人叫他，丛池。”
“啊！”
陈琰话音刚落，双镜却是忽地大叫一声。
“又发生了何事？”牧荑开口。
双镜从她袖中飞出，飞到两人面前，有些焦急道：“丛池，丛池！”
牧荑一头雾水，丛池怎么了？
“那个雕像！一楼的那个！”
牧荑脑海中闪过一抹精光。
“你是说……化蛇？”
双镜急忙点头，“我先前本来已经忘记它的名字了，只知道是化蛇一类，但刚一听到丛池这个名字，就忽然想起来，早些年被赶出神域的，就是它！”
说罢，双镜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说它不是什么好人，你瞧瞧，它做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呸，人渣！”
牧荑一把揪住它的翅膀，将它揪回了自己怀里压住，随即问出自己的疑惑：“可是那个人脸与雕像上的人面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她依旧不收回自己放在剑柄上的手的原因。
两人说出来的话，就目前这个情形，她更愿意相信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双镜。
对于牧荑的问题，陈琰和双镜一个都答不上来。
双镜是搞不清楚它们对不上，而陈琰则是完全不知道牧荑说的雕像具体长什么样子。
见两人一声不吭，牧荑扯了扯嘴角，无奈地叹息一声，刚找到的线索终究还是又断了。
“走吧。”
漫无边际的镜子就像是无数道门，打开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又转回来了。”
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再次看见牧荑留下来的记号，双镜激昂澎湃的心此刻形同枯槁。
“飞不动了。”
说罢，直接两脚收拢安稳落在牧荑肩头。
同样走了无数道的牧荑和陈琰也有些心累。
“要不我试试将镜子击碎。”
陈琰憋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这个想法存在于他脑海中已经很久了，只是心中一直在纠结该不该说出去。
要是被否决了，自己是不是会显得很蠢，要是通过了，真把镜子砸碎，会不会徒生事端，那自己岂不是闯了大祸？
想来想去，两人一鸟直接多饶了几圈。
牧荑也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当即将身前那面完整的镜子让出来，好让陈琰出手。
陈琰倒是没辜负她的好意。
只听啪的一声乍响，随即便是无数玻璃碎屑噼里啪啦散了一地。
镜子被陈琰的手肘一肘击得粉碎，那镜子里忽地发出一声悲戚痛苦的哀嚎。
可不等两人反应，碎落一地的镜子却是直接自动恢复原状。
不对，是原本已经毁坏的镜子框架上，又重新长出了一面新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