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在场除了奈何以外的所有人,都呆愣当场 。
毕竟刚才于娇娇那双眼泛泪,悲伤难过的模样,任谁瞧了都感到发自肺腑的悲悯。
谁也没想到,她刚刚的伤心情绪,竟然全都是佯装的。
毕竟那顾知云的背叛,是实打实发生的事情。
孟南星也是在这样的世道生活过的,她太清楚在这样的世道退亲,对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哪怕做错事情的人是男方,可世俗的眼光,他人的闲言碎语,都会犹如一把把利刃,将本是受害者的女人伤得体无完肤。
这也是她相信这个小姑娘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
她看着面前的于娇娇 ,轻声问了一句,“退亲之事,你难道真的不在乎?不伤心吗?”
于娇娇闻言,果断地摇了摇头,“男人的承诺本就不值得相信。”她给自己又倒了一小杯酒,一饮而尽,这一次没有被呛得咳嗽,只是轻轻地啧了一声,“这酒不好喝。”
说完放下酒杯后洒脱一笑。
“我爹当年为了我娘在大雪天跪了三天三夜,用自己的半条命,换来娶我娘进门,他当时什么海誓山盟都说过,那是把我娘看得比命都重要。
结果呢?现在还不是府里的女人一大堆。
我从小就在想,我不要嫁人,不要像我娘那般,因为一个男人被困在后宅大院,一辈子就这么蹉跎岁月。
我向往的是手持长剑,闯荡江湖,过那种无拘无束、肆意洒脱的日子。可我空有一腔热血,却没有独自外出游历的本事。
我这次能来常州,一是因为这儿有龙舟赛,二是顾知云在这里,否则我爹娘再宠我,也不会轻易允许我出远门。
我确实没想到会在街上碰到顾知云,你问我伤不伤心,说实话,我不伤心,毕竟他会变心这件事,我在定下婚约的时候就预想到了,毕竟男人的心是最善变的。
我只有一点点的失落。失落于我没有我娘的魅力大,我娘好歹是婚后第三年,我爹才变心的。
不像我,还没大婚,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别人。”
说完她又咧嘴一笑,“不过,他也算是遭报应了。可惜我娘当年没让我爹也发个誓。”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然后双手恭恭敬敬地作揖,言辞恳切道,“原谅我之前的伪装,我只是想让你可怜我,然后收我为徒。
我是真心想拜你为师。这样往后我就能独自出门闯荡,不必被我爹派人看着。
我这一次说的都是真心话,你相信我。”
奈何迎上她那双满是期盼的双眼,笑着点点头。“嗯,我相信你这一次说的是真话,我也看得出你想学武的决心。但这内力非一日之功,我的这具身体是从小苦练,方能有现在这样的身手。”
于娇娇眼中的光芒,随着奈何的话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而奈何也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逐渐发暗的印堂。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余娇娇瞬间双眼放光,满目恳求地看着她,声音急切地开口。
“真的吗?我还有机会学武吗?我能像你一样厉害吗?”
奈何看着面前这个与这世间女子相比,格外鲜活且充满自我意识的少女,嘴角逐渐上扬。
“嗯,有机会,这几天你先待在我身边,我想办法帮你变强。”
于娇娇顿时喜笑颜开,端起酒杯又敬了她们一轮。
孟南星见状不禁赞道,“你酒量倒是不错。”
于娇娇俏皮地眨眨眼,“我娘给我酿了一大坛的女儿红,说是要留着等我大婚之日再开封,这几年都已经快被我偷喝完啦,我娘还蒙在鼓里呢。”
言罢,咯咯地笑个不停,模样看着娇憨可爱。
孟南星见她这模样,也被逗得忍俊不禁。
同时想起以往奈何从人间回来时,偶尔会提及,在人间遇到了几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她当时并不理解。
毕竟她活着的那一世,周边相熟的都是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
死后见到的不是那些执念颇深,怨念深重的恶鬼,
就是历经沧桑后,看破一切的女鬼。
如今见到面前这样的人类少女,突然觉得不怪小奈何多事。
若是她有能力,她也会出手相帮,让这本就鲜活的生命,绽放出更为绚烂的华彩。
……
之后的两天,于娇娇一直同她们一起。
赏常州的风景,品当地的美食,三个不同风格的漂亮女人一同出行,自然是引人关注的。
却没有人敢上前搭讪,毕竟于娇娇带来的侍卫在那里,一般人不敢凑上前。
第三天的时候,她们在瑞彩阁里见到了顾知云的两个舅母。
那二人在见到余娇娇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仿佛偶遇般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娇娇吗。”她笑眼弯弯,拉着于娇娇的手便不肯松开。
“娇娇啊,你与知云是定了亲的,那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看你们……”
于娇娇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微微欠身,不卑不亢道,“夫人,实不相瞒,当初定亲之时,于府并不知晓顾公子早已心有所属,若早知他对表妹情根深种,这门亲事,于家断不会应允。
如今既已明了,待我回到苏州自会禀明父亲,退了两家的婚约。”
那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顾知云的舅母忙不迭开口。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婚约既已定好,哪能说退就退,这若是退了婚,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她的眼中透着几分急切,可说出来的话看似是为了于娇娇着想,实则透着威胁的意味。
于娇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毕竟当众小产的不是我,负心薄幸被雷劈的也不是我,那名声坏的人也一定不会是我。”
此话一出,顾知云的两位舅母,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被一个小辈这般说,让她们生气的同时,也感到羞愤。
看着于娇娇同两个女人一起离开,她们的嘴唇嗫嚅半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