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的国都,唤作苍天,是个相当大胆且出格的名字,初时还有些人反对,不过那些人的结局嘛,都和今天这些人一样。
“那些是什么人?”城门外,茶楼中,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指着城门上挂着的数十具尸体疑问道。
“听说是前些日子来的大玄使团。”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身材强壮却穿着不合适的长袍的年轻人回答道。
“大玄使团啊,居然斩了吗,这是为何?”
“听说是触怒了陛下,便斩了。”
“斩了便斩了,我苍梧还怕他大玄不成?”
“我估摸借此良机,再度南下劫掠他个数月,到时候苍天城里又有大把娇人可玩了。”
“哈哈哈哈!”众人哄笑起来,纷纷指着说话那人摇头拍手,没人把城门楼上那些被长枪穿刺固定,还在滴血的尸体当回事。
“你还别说,真有可能,听说已经传令备战了。”一人偷偷说道,众人皆露出好奇之色。
“宇文康,你的消息挺灵通啊,可有开战的更多消息?”
“这个嘛…没有。”宇文康拖长了音调,随即摇头道。
“吁——”
“白夸你了……”
“真倒兴趣……”
“诶诶诶,别急嘛,战事岂是能随便打听到的,不过我这里可有些其他消息,说不得你们会感兴趣呢?”宇文康故作神秘道。
“莫要卖关子,速速说来听听!”
“就是就是,下回哥哥请你玩爽的,别磨磨唧唧跟个老娘们似的。”
“就是那。”宇文康指了指城墙上挂着的死人道:“你们可知那些家伙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震怒?”
“这…这有什么意思?杀大玄的猪狗还要理由吗?”一位健壮的汉子不解道。
“诶,这你可就不懂了,正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所谓的使者,轻易是不能斩的。”宇文康摇了摇头道。
“那你且说说他们是怎么回事?”另有人看了看那些尸体,便转头问道。
“首先,我听说啊,那使团队伍中有一人,不寻常。”
“怎么个不寻常法?”
“谁啊那是?”
“快说,快说!”
“嘿嘿,莫急,那人名叫鲜于煜城!”宇文康突然小声道。
“谁啊?”有人依旧茫然道。
“鲜于?”有人则是脸色一变,有些不可置信道。
“鲜于煜城?可是那个反军头头?!他们怎么敢!”一人豁然拍桌起身道。
“正是那个鲜于,而且他们不止明目张胆带了他来,还在第一天就杀了大鸿寺的右司徒!”宇文康爆出个更劲爆的消息。
“什么?”这下在场的人都惊了,这是什么使团?谁家使团不是来拜访交流的,居然敢杀人?还是杀的苍梧官员,这不是啪啪打苍梧的脸吗?
“好胆!”一人脸色通红爆身而起,拔出长刀就要往城墙上那些尸体上掷。
“诶诶诶,冷静冷静,别冲动,真扔出去一会卫兵过来就麻烦了!”旁人连忙上前劝阻。
“你先别急,后面还有呢。”宇文康打断众人的惊讶继续道。
“次日进殿献礼,你们可知他们献的是什么礼?”宇文康又故作高深道。
“你他娘的说不说,真该把你下边那玩意扯了再用通天钻通一通!”一个壮汉恼火道。
“好了好了,他们献礼,献的是人头!谁的人头?乃是我苍梧镇南关大将子桑承德的人头!”
“什么?!”
“他们是来找死的吗?”
“大玄如何胆敢侮辱我国!”
“气煞我!我要即刻往镇南关去,杀那些杂种个片甲不留!”
“这算什么。”宇文康冷笑几声道:“昨日,这帮家伙的头头,叫什么公仪什么的,面圣时,不知死活,当庭刺杀陛下!”
此言一出,周围原本嘈杂纷乱的声音顿时消散一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当然,陛下龙体完好,岂是这般宵小之辈能伤分毫的?”宇文康连忙道,生怕一会这些人把气撒在自己头上。
“不……”此时,窗前站着的一人回过头道,众人皆看去,显然此人的身份哪怕在眼下的一众子弟间也是不同寻常的存在。
“大玄再是愚蠢,也不会派出这么个使团来做刺杀圣上的荒唐事…只怕,这不过是表面上的借口……”
此人不似其他人一样身强体壮,肌肉盘虬,看起来反而显得有些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这在以体修之术为国本的苍梧国是极为罕见的。
“这,莫非是大玄的阴谋诡计?”一人冷声道。
“哼!那些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的猴子最喜欢玩这种把戏!”
“不论怎么讲,此事定不能善罢甘休,不屠他几城,岂能消我之愤恨!”
“阴谋诡计…恐怕是也,圣上遣军令下镇南关,恐怕不只是因为被刺的盛怒,更像是看出了些什么…接下来,恐怕战事将起。”瘦弱公子面带忧虑道。
“哎,殿下你总是这般,打那便打,杀那便杀,他大玄能拿我们怎样?这百年来,不总是如此?!哈哈哈哈!”一个壮汉豪迈地挥手道。
听罢,众人的神色也纷纷活络起来。
“就是就是!”
“杀便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还能怕了那些娘们军不成!”
“此战,我段干家将会再出一员大将军!”
“哈哈哈,大将军之位,乃是我的囊中之物,岂是你小子能觊觎的!”
苍天城中,无数暗流涌动,宫殿市井,无数人影匆匆来往,风雪之中,一支支庞大的军队开拔,阴影之中,缕缕寒光逐渐出鞘。
好似顷刻之间,风云已然变幻,无论是在北边,还是南边。
……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恐怖的深邃裂缝好似天空的伤疤,就这样横跨在了图蒙城上空。
无声无息地,一只肥硕异常,腐烂滴脓的巨大手掌从中伸了出来,将那漆黑的裂缝再度扩大,一个血肉模糊的恐怖身影挤压着裂缝,艰难地钻了出来,无数腐烂发黑的血肉被裂缝压碎割烂,在图蒙城中下了一场恶臭的血肉之雨。
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那逐渐清晰的恐怖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