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盯着妾身干吗?说话呀!”俞氏再次不耐的催促道。
“倒杯热茶来。”裴清俭顿了一下,嘶哑着声音说道。
“哪还有什么茶叶......”俞氏刚说了一句,看见裴清俭脸色极为难看,连忙住了嘴。
“行吧!我去给你倒杯热水。”俞氏转身拉开房门说道。
裴清俭看着俞氏极不耐烦的走了出去,心里更是怒气上涌。
母亲摔了不去找大夫,来找病了躺在床上的他。
他床边的水早已凉透,声音都快哑得说不出声。
可俞氏进来后,问都不问一下!
呵!这就是自己以前宠的女人。
“热水端来了,老爷趁热喝,不然待会又冷了。”俞氏端了碗热水进来说道。
裴清俭艰难的动了动,发现自己僵硬得起不来。
“扶我起来。”裴清俭喘息了一下,对俞氏说道。
俞氏听了皱了一下眉头,不耐烦的扶起裴清俭。
裴清俭哆嗦着喝了一口热水,才觉喉咙没那么难受。
“老爷,你水也喝了母亲那儿怎么办?”俞氏再次问道。
“你是当家主母,这点小事你来问我怎么办?”裴清俭艰难的躺下,哑着声音说道。
“妾身这个当家主母,现在有什么用?你的好大儿裴长有握着银钱,却不拿出来!现在能怎么办?”俞氏恼怒的说道。
“你也有银钱吧!”裴清俭盯着俞氏问道。
“妾身有什么银钱?这一大家子要吃要喝,不都是我在管吗?”俞氏生气的说道。
“你拿出了多少?”裴清俭哑着声音的问道。
“老爷倒是把妾身盯得紧,母亲是不是不管了?”俞氏不耐烦的说道。
“去请大夫。”裴清俭费力的说道。
“谁不知道请大夫?可请大夫的银子呢?”俞氏生气的说道。
“去找裴长有拿。”裴清俭喘了一下,说道。
“呵!刚才母亲摔倒的时候,就让他去请大夫。可他却说让坤儿去请大夫,还说他只是庶子!他这会倒是知道嫡庶有别了。”俞氏愤怒的说道。
“呵!以前在家里,他可都是装作一副好大哥模样!家里的生意也都交给他打理,可看看现在......”俞氏不理会裴清俭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
“母亲摔得怎样?”裴清俭听着俞氏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只觉得胸口越来越堵,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
“能咋样?她说腿伤着了现在躺在床上,母亲也是,王姨娘不是她疼爱的外侄女吗?不让王姨娘伺候,非要让其他几个姨娘伺候!一碗水端不平,她们几个心里能舒坦?”俞氏不满的说着。
“而且,裴长有可是母亲的大孙子,也是王姨娘生的。这会,怎么不见裴长有、王姨娘拿银钱出来,给她请大夫?”俞氏继续说道。
裴清俭嘴巴动了动,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当初纳王姨娘,就是母亲常常在他的耳边说。
说王氏虽然家境差,但是知根知底,且性格又好,虽然不能当主母,但做姨娘还是很好的。
由于他母亲经常在自己的耳边唠叨,而王姨娘确实又对他有意。
王姨娘又是个知冷知热,懂得讨喜的人,因此后来才把她纳了进屋。
如果当初,没有把王姨娘纳进屋,林氏可能就不会对他这么冷漠吧!以至于后来她早早过世。
而乖巧的秋儿,也不会后来变成那样与他离心离德,如陌生人一般。
他让裴长有管理家中生意,其实也是母亲一力促成。
母亲说裴长有是长子,家里的庶务不让自家的孩子做,难不成还让外人打理?
而裴长有,虽然谈不上有多精通庶务,但把那些生意交给他后,还是管理的有模有样。
至于他私下吞的钱财,自己觉得无伤大碍,所以并未过多理会。
现在看来,一向疼爱他的祖母摔倒了,也不愿拿出银钱去请大夫。
这......还真是凉薄呀!
裴长有也是眼皮子浅啊!他以为捂着银钱,就能在这儿过得好吗?
在这里,十两银子只能当二、三两银子用。
所需要的任何东西,都要去官差那儿交易。
如果平时不去打点,去交好那些官差,会给你好处?
他们现在一个个都窝在这儿,没有一个人去打点官差!再过几天,休整期完都会去下苦力。
那时,想打点都没有官差接了!十天休整说穿了,本来就是让这些需要交易的流放人员准备的。
就看谁给的银子多,谁就能得到轻松的活。
呵!还真是没有一个能明白事理,清醒的人啊!
每一个都还在想着捂着自己的银子!
捂吧!在捂几天都去做苦力!在这冰天雪地里,看能熬上几天。
他们一个个早晚,在他这儿象征性的请个安就走,走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自己找他们要银子。
呵!还真是可笑呀!
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身上的银子,都是自己给他们的?
很好!好得很!都去做苦力吧!去熬吧!
没有自己护佑他们,这一个个娇惯大的好儿女,能熬几天?
要不是他在这来的路上,一直打点哪里能平安走到这里,早就是一堆白骨了吧!
以前看着他们一个个都聪明的很!现在看来都是一群蠢货。
他们一个个的,完全没有明白现在的处境该如何应对?怎样才能在这里立足?
他们本身就是戴罪之身,不想着齐心协力、同舟共济、共度难关......要在这儿立足后,才能活下去。
现在这样,过几天去上一天劳役,就会熬不住。
呵!一个个的想的还是自个身上的那点银子!完全没有想过几天后的事情。
还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罢了!罢了!
自己劳碌一生,最后才算看清,伤自己的原来是自家人!
自己劳心劳力,一直为他们打算的自家人!
自己竭尽所能,给他们最好的自家人!
呵呵!还真是讽刺啊!
裴清俭脑子里昏昏然的想着,耳朵已听不清俞氏的叨叨声。
他觉得盖子身上的被子像石头一样重,像冰水一样凉!
他想伸手把被子掀开,可手却抬不起来!
他试着抬了几次,还是抬不起来,倒累得气都喘不过来,胸口像有石头压着一样!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累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