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不是协议结婚的吗?这个好像并不在他们的协议范围之内呀......
宋锦末想到刚才顾尘寰靠近他的场景,要是换成别人,他肯定会狠狠把对方揍一顿。
可如果是哥哥,他发觉自己好像、并不生气,当时就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也是只感觉有点想不明白,以及害臊。
宋锦末搓搓发烫的脸,还嫌不够,又拿被子捂住脑袋。
正当自己冥思苦想的时候,他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宋锦末瞬间警惕起来,他小心探出脑袋,朝外面看去。
房间门口缝隙底下的光被遮挡了一部分,看起来像是人的影子。
是哥哥在外面吗?
他要是进来,自己应该说什么?
让对方别生气,自己不是故意推开人的。
还是告诉他自己没有生气,就是有点紧张,然后呢?
要让哥哥继续亲他吗?
不行不行,怎么想都好奇怪啊。
然而他想了半天还没得出结论,门口被遮挡的阴影部分逐渐亮堂起来。
宋锦末听到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很轻。
随后是细微的关门声。
宋锦末愣了愣,哥哥回房间了吗?
宋锦末咬唇,觉得心里酸酸胀胀的,有些失落。
他顺手把一边的大萝卜抱过来,蹭了蹭大萝卜毛茸茸的表面。
小声道:“大萝卜,哥哥好像生我气了。”
大萝卜:“......”
宋锦末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大萝卜,觉得对方并不是一个很好倾诉的对象,生气地戳了戳它,又开始仔细回想自己和顾尘寰的点滴细节。
其实哥哥对他的好很多,他自己都数不清。
会经常给他买好吃的小点心、给他剥虾、剥螃蟹、还给他大房子住、送他好多礼物、送他去学校上学、帮他摆脱宋家、给了他一个很盛大的婚礼、还推掉繁忙的工作带他去玩。
知道他是兔子,也没有嫌弃他,还一直照顾他、迁就他......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拥有了很多回忆,仔细想来也一直都是哥哥在努力对他好。
可每次哥哥都会说,这只是协议的一部分。
宋锦末觉得自己有点傻,只知道吃吃喝喝,一点都没猜透哥哥的心思。
他又不是不知道真正的形婚是什么样的,不说以前科研所某位师兄跟他说的那两个形婚的明星。
就徐知告诉过他关于顾尘寰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是极其糟糕的。
私底下都是各玩各的,常年家都不愿意回,孩子更是不管,连看对方一眼都嫌多余。
可是他和顾尘寰并不是这样,对方对他好得简直过分。
是他没心没肺,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顾尘寰喜欢他。
*
宋锦末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晚上做了一夜的心理建设和准备想要同对方说的话。
而后,他起得晚了。
结果就是,下楼只见姜姨,没有看到顾尘寰。
姜姨笑眯眯道:“顾总出差去了。”
宋锦末神情一怔。
“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早上,说是让我不要吵醒你,等你醒来后再告诉你,他说让你安心考试,考完带你出去玩。”
宋锦末含糊点头,听到姜姨说他走了,后面就不太听得下去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姜姨:“先生没说,或许是希望末末吃完饭自己问呢。”
宋锦末心想,他可能都不想跟我说话了。
他让姜姨给自己煮了一碗面,用的是顾尘寰给他买的大海碗。
宋锦末一低头,看到那个俏皮又精致的大碗,想到了顾尘寰。
他想他了。
但是顾尘寰肯定是生气了。
宋锦末没敢直接问顾尘寰什么时候回来,只偷偷问了魏秋白。
后者说:“减去来回奔波的时间,加上在那边开会和客户对接,应该至少要三天吧。”
宋锦末闷闷不乐,不开心完全写在了脸上,连吃饭都不香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认识了顾尘寰,除了在学校的日子,他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顾尘寰这么久。
最近是考试周,学校基本已经停课了。
宋锦末觉得很闷,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他主动请邵天来自己家喝茶,主要是想破一下自己的感情困境。
“哎呦,怎么了,跟蔫儿了的花似的,要不我给你浇浇水?”
说着他还想用手上的茶倒点出来给他浇一下。
宋锦末抱着沙发抱枕,看着他手上的茶,还是哥哥给他买的三春茶,他立马凶巴巴道:“不许浪费茶!”
“哎,好好好,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邵天又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点心。
宋锦末一看点心也是顾尘寰专门给他买的,顿时又很伤心。
邵天不敢动了,“你究竟怎么了?”
“难不成是担心明天的考试?”
宋锦末把脸埋在抱枕里面,深吸一口气,再抬头,眼眶都是红通通的。
“邵天,哥哥走了......”
邵天愣了一下,看到他一脸悲伤隐忍的模样,手里的小点心滑落,咽了咽口水,“走了?是什么意思?”
宋锦末哑声说:“哥哥不在了。”
邵天吓得蹦了起来,内心惊骇不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宋锦末看了邵天一眼,觉得他不愧是自己的好朋友,如此能与自己共情,甚至情绪比他还激动。
宋锦末忍着伤心道:“今天早上......”
邵天愣了好半晌,再看向对面人通红的双眼,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大个事儿怎么媒体没报道?
不过这么突然,只怕外面都还不知道。
但是这个事情冲击力太大,而且很残忍,宋锦末单独跟他说肯定是出于信任,他也不敢多问对方一句。
即使心中有太多疑惑。
他走过去,拍了拍宋锦末的肩,神情悲痛而沉重。
他这个兄弟,才十九岁,大好青春年华,怎么就......
邵天深吸一口气,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是说顾尘寰克妻克子吗?
他没有诅咒宋锦末的意思,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顾尘寰走得这么突然。
难不成是他这兄弟命太硬,先把对方送走了?
邵天觉得以宋锦末的性子能强忍到现在只红了眼睛,已经很坚强了。
他不忍心再刺激他,只能挑拣些安慰的话说:“我知道你很伤心,这事儿,确实也很突然。”
邵天也红了眼,暗叹命运不公,他这兄弟十几岁就守了活寡。
守着这么大家业,在外人眼里就是块香饽饽,宋锦末这性子,不得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不行,作为宋锦末的大哥(单方面自封的),他得让人振作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下情绪,又道:“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但人死不能复生,顾家以后还要靠你......”
听到这话,宋锦末突然仰头看他,眼里满是茫然。
邵天在他懵懂的眼神中,只感觉到了一个十几岁孩子面对家人去世后自己要承担起家庭重担被迫长大的茫然和心酸。
或许,很多年后,他也会怀念这个天真无邪、活泼爱笑的宋——
“你说谁死了?”
邵天;“啊?”
他和宋锦末对视一眼,后知后觉,对方眼里只是单纯的懵,没有那么多戏。
“你不是跟我说,你老公死了......吗?”
邵天干巴巴道。
宋锦末:“......”
两分钟后。
“哎,锦末,误会,都是误会,”邵天拼命往门里面挤,一脸讨好和歉意道,“我真没咒你家那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