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自花海而来的婢女浣花。
浣花隐身于高处窥视,瞧见走过来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
幸好肩上的金睛翠鸟低鸣一声,让她知道了目标没有弄错。
片刻,叶垂青摇摇晃晃而至,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数声犬吠。
此时他晕晕乎乎,想着:“糟糕!莫非那死狗也跟出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非得被扫地出门不可……!”
于是寻摸上前,渐渐偏离了主路,往林子深处走去。
再往前一些,老远瞧见一个婢女正提着个木桶在山泉边打水。
桶中水已溢满,齐有腰高,水花儿荡漾。
此女如弱柳扶风,拎了几次水桶都未拎起,转头对他唤道:“哎!这位小仙长,能否帮把手?”
“欸?”
“奴家赶着回去做饭,不想今日这桶儿带大了些。”婢女貌似娇恼。
眼前是何等样人叶垂青自然再清楚不过。
服气宗内门这些个弟子啊,长老啊,也是需要奴仆伺候的,与他性质相近。
只不过人家伺候的是人,他伺候的是狗。
所谓同病相怜,他心里已经打算帮忙,却仍保持一丝警惕,问道:“你是……?”
“奴家是公孙老爷身边的人。”
哦!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跑大老远过来打水,公孙兄弟这俩货干得出来。
他再无疑问,走近欲抓水桶提手,万没料到,那提手陡然化为一只活灵活现的纤纤玉手,一把将其拽入里面。
叶垂青一下失去了踪影,水面“咕咕”冒泡。
某个没当成“好人”的家伙跌了个屁股蹲儿,爬起身暗聚灵力,发现进入了一个类似水牢的地方。
水牢密不透风,污水盖过脚踝,随处可见铁锁朽木,亦有零零白骨散落其中。
四面的石壁宛如刀劈斧凿一般,斜插着几根火把,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幽暗之色。
那个婢女则立于数丈开外,身上的娇弱全不见了,只剩下一股阴冷,仿佛从娇花弱柳变成了食人藤。
叶垂青没啥眼界,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被传送到了别处。
婢女蹚水缓缓走来,嘴里说道:“有人要你死,姐姐送你一程。”
说话间她气势陡升,外放的灵机令人窒息。
受到压迫,叶垂青亦全身灵力激荡,只是气息摇摆不定。
“炼气三层?”婢女眉头一皱,心底暗骂,不是说好炼气一层么?
但她仍不准备改变计划,其修为乃炼气四层,完全可以硬上。
“蓬”
叶垂青抢先出手,一团烈焰袭去。
没到跟前,烈焰便被婢女轻描淡写地用衣袖卷走,随即快似铁鞭般抽下。
他勉强挡了一下,整个人砸向地面,溅起大片水花。
紧接着衣袖如怒蟒横扫,再次将之击飞数十丈。
“你不要过来啊!”叶垂青撞到身后的石壁上,感觉周身骨骼欲碎。
叫得很惨烈,但他在落地瞬间就挥出了三道风刃,形成“品”字形,拦腰切去。
但这些风刃并未建功,还未近身便被随手击落。
风刃反弹在石壁仅划下道道细痕,可见坚硬无比。
“风刃术?有些本事,姐姐喜欢!”婢女“咯咯”一笑,影随身动,如鬼魅般扑来。
他这下再不敢留手,一口气接连发出风刃,激起无数木屑、水花,参杂着锈蚀铁锁的断裂声……
然而,对方凌空一个回旋,所有风刃即被席卷一空,仿佛没存在过一般。
太强了!
叶垂青眼中流露困兽之色,意识到那衣袖非比寻常,应该是件法器。
法器也是个好东西,但他没有,主要是因为穷,其次是还未掌握“御器诀”。
这就好比空手对白刃,差距太明显了!
婢女好像失去了耐心,道:“如果你技止于此,就安心去死吧,好与这里的亡魂作伴。”
“用得着你提醒?”
“贱婢,再来!”
婢女闻言面上阴沉得可以挤出水,咬牙切齿地说:“小狗!我会剥了你的皮。”
说着挥动衣?,准备一举格杀。
“嗖嗖”又射来两道风刃,她哂然一笑,正要击落。
可随即听到一阵“簌簌”乱响,数十道风刃一窝蜂地射了过来。
她一个后空翻倒退十多米。
“难怪狂妄,看来你的‘风刃术’下足了苦功。”
“不过仅此而已,三步之内我必杀你。“
说完她一拽衣袖,衣袖变为一段软鞭,如同鳄鱼尾巴一般,上面钉满寒闪闪的铁片。
软鞭划了一个弧形,倏地抽来。
漫天风刃和鞭影碰在一起,地牢中光影晃动,火把忽明忽暗。
婢女手一抖,破开一个缺口,人已进了一步。
叶垂青也没闲着,立刻发出风刃补上,仍将之圈在其住。
未料到有此变化,婢女神色变了,大力一挥,软鞭大开大合,一把刷掉数道风刃。
“咻咻”
风刃数量再次被补齐,情况超出了想像。
这便是叶垂青在观想空间将“风刃舞”又升了一级,今日小试牛刀,却有出奇的效果。
“哼!”
婢女灵力灌注,软鞭如似活了过来,分出多道鞭影,与风刃纠缠。
“叮叮当当”
不停有风刃被刷落,可亦有风刃不停加入,一直维持着数量不减。
她陷入了少有的鏖战,招式尽出,始终无法踏出三步之外,更遑论实现击杀之誓。
更可怕的是,她的灵力正在急剧消耗,应付起来愈发吃力。
叶垂青其实也不占优势,亦在苦苦支撑,一旦灵力不继,就是他身死之时。
可不知为何,他体内渐渐燃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搞不清楚是饥饿还是痛楚,总之开始蠢蠢欲动。
说出来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蠢蠢欲动的目标竟是眼前的对手。
“你禽兽啊……长点心吧,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但他脑子跟不上变化快!
婢女香汗淋沥,双波起伏,正欲设法破局,突地被一道卵形的白光照在身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仅仅数秒,那具身躯精华丧失,即被风刃绞为粉尘。
叶垂青忽然间变得特别充实,好像被一种畅快塞满。
忍不住一阵轻颤,恨不得找个地方去蹦迪……
但这只是他身体上的感受,经历绝地反杀,内心却没有多兴奋。
“要命,又来了!“
这种如饥似渴的感觉,在上次被耗子精逼供时就出现过,只是不如这次这般强烈。
而且刚才的情景更为震撼,犹如看了一场特效大片。
虽然死的不是他,但确实过分诡异了。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那颗“邪蛋”将成为他一直悬在头顶上的利剑,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爆发。
“哈哈,就看下一个该谁倒霉吧!”
如此一想,叶垂青心情大好。
这次要杀他之人,无非是膳堂的罗长老或黑水曹家,有了这张底牌,说不定能多拉几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