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他通宵达旦做功课,天明听喧哗响起,于是施然来到山头。
又是花红柳绿,莺莺燕燕,很养眼的阵仗!
前面有几个开骂的,他不动声色,闭目略过,直到那个单眼皮女修出列,便向前迈了一步。
假装以袖子拭泪,呜咽道:“众人都可骂我,唯有你,令我痛彻心扉。”
单眼皮女修奇道:“为何?”
“叁仙娘有所不知,自从多年前一见你,便再难忘记,日夜苦想,相思成疾。别人可以误解我,莫非仙娘你也要误解我么?”
这顿话莫说单眼皮女修,连她身边之人也被说懵了。
随即响起一片窃窃低语。
那位叁仙娘又气又恼,骂道:“小贼,何曾见过你?”
叶垂青作伤心状,道:“莫非仙娘忘了红叶居前小河边,你在吹萧,我夸此曲只应天上有,你说吹得不好,是萧好。莫非你真的忘了吗?”
这下议论声更大了,皆向她看来,叁仙娘羞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因为红叶居确实是其在外门时的住处,她亦擅吹箫,身边的闺蜜无人不晓,这下子她恐怕难以说清了。
他接着道:“当日仙娘还说你既喜欢,我可以教你啊,玉指纤纤洞萧寒,化作春泥更向阳……”
“放屁!”
他还没说完,叁仙娘已经掩面而去。
女修中立刻有人追上去安慰,一路哭哭骂骂。
“无耻之徒!仙娘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卑微小人。”
女修中又出来一人,这是一个泼辣妹子,估计这几日就数她骂得最狠。
叶垂青心道得罪一个也得罪,得罪一群也得罪,那就恕在下无礼了。
“哎呀!这不是玄月峰的王凤师姐么,师姐如此说,恐怕贵峰的林长远师兄会不喜欢。”
这个王凤本来铆足劲儿要将叶垂青骂个狗血淋头,闻言色变。
因为她和林长远林师兄暗地有一腿,行事隐秘,不知道怎么会被外人所知。
“林师兄说过英雄不问出身,小卒子只要肯努力,也能成大将军。”
“有一次林师兄到外门指导剑术,还拿师姐你举例呢,说师姐刚进宗的时候,不练刀枪偏练剑,刚开始连剑都拿不稳,现在已经下剑如有神了。”
这番话说完,又气走了一个。
“你这小贼太可恨了……!”
还有人跳出来,是个大眼睛的小姑娘。
她刚鼓起勇气,就被叶垂青打断:“无极峰的淑怡妹妹也来啦,在下对‘白贝仙子’仰慕已久了。”
小姑娘其实并无“白贝仙子”这个称号,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私密。
只不过她有一颗“bAbY心”,喜欢在无人之时,穿着可爱的睡衣,躺进一个由大海贝制成的摇篮中。
这样才能睡得香甜。
此女“呀!”地一声吓跑了,生怕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七八个同伴也跟着离开,人一下子少了许多。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冷场。
“哼!和我斗,光脚的会怕穿鞋的?”叶垂青扫视一圈,拂袖而去。
但他心里不见得有多高兴,仿佛看见了以后的路更难走了。
经叶垂青“自杀式”的这么一弄,山下再难聚得起人,耳边也清净了。
不过之后听公孙兄弟讲,他的大名如今已高居服气宗肖小榜榜首。
他站在院中,仰天长叹:“我生来孤独,一路彷徨,谁又能懂得我的心呢?”
“行了!别到处惹事,春岩小筑不得再受外人干扰。”
这时鸡窝头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身边,似乎有点不悦。
叶垂青连连点点,他也不想啊!
鸡窝头又道:“晚一点我要带走所有灵偶,你最后检查一遍就不用管了。”
他心头一震,问:“她们还回来吗?”
“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有变,三两日即归。”
那便只是虚惊一场,这些灵偶可是他赚外快的营生,至少在外门大比之前尤为重要。
目前来说,一粒“正精丸”可将其功力提升半层,要达到炼气三层巅峰,至少还需有十粒以上。
因此,叶垂青这次“巡园”特别仔细,深恐有失。
……
刚入夜,叶垂青就听到几声鸡叫,趴在窗边一看,一道道白影冲天而起。
却非落入那间偏院,好像是往主院去了。
“嗯?”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醉倒的小五,也钻入了黑夜之中。
鸡窝头不知道要将这些灵偶带去哪里,但灵偶队伍中却埋着一个“雷”,也就是壹号。
叶垂青始终是放心不下,想要跟去一探究竟。
仅片刻,他已蹲在主院墙头,院中却静悄悄,不见半个人影。
这院子有数亩大小,里面耸立着一个类似祭坛的建筑。
祭坛里面泛着微微莹光,像是慢慢沉入大海的落日余晖。
他赶紧跳进院子,快速靠近,心中的危机感却越来越盛。
陡地,祭坛前一尊石像手中红光一闪,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射至面前。
其势之快,容人呼喊的时间都没有。
幸好叶垂青在风刃阵中摸爬滚打过,提前已发出三道风刃。
三重风刃在短剑之下不堪一击,一触即碎,不过总算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就地一滚,踏入其中,听到“咔嗒”轻响,又有一道蓝光当胸来袭。
而背后红光亦迂回回来,这下子,他陷入了前后包夹。
练兵千日,用在一时!
叶垂青反手勾出一掌,四道风刃乍现,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将红蓝二光暂时圈在了里面。
趁此机会,他一举扑向了几乎快要消失的莹光之中……
“嘶、啪”
瞬间眩晕之后,他感觉自己狠狠地砸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面。
为防意外,第一时间拍出了一记火掌。
焰光中,这里赫然是一座山洞,地面画有一个缸口大小的繁复符文。
“这应该是传送阵吧?”
原来鸡窝头带着一众灵偶不知传送到了何处,他能过来是赶上了传送阵的余威。
这令其愈发惊奇,从洞中奔出,发现置身在一个山丘顶上,底下是一望无垠的荒原,半是枯草半是黄沙,风不息地吹着,寒气彻骨。
放眼大地仿佛罩在一层流动的黑雾之中,头上的月亮却低垂天幕,大得出奇。
叶垂青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喃喃道:“这个鬼地方适合狼人出没。”
话音未落,就听到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声音极为瘆人,仿佛脖子被什么东西撕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