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恰恰好和纪灵初所说都对上了。
藤胜命他回去取来古书,一观之下果真如此。
这下子长老们顿时炸开了锅,当即有人附和,说历史上确有迁族之事,另有人急请族长派兵镇压,能逼着举族搬迁的疫祸万万不能再现。
藤胜不得不重视,又派人请来大巫,集合众人重新进行了一番议事,最后决定由圣女和游驼子率五百铁羽卫前去探查,三日后出发。
纪灵初跳了回大神,铁弦部的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本来听说他和藤飚一样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代,想不到还有这种能耐,只是大巫游驼子好像略略有点不爽。
想想也对,趋吉避凶,消灾断祸好像是人家的专业吧?
纪灵初不管这些,微微得意,双脚带风往外走,迎面见到了鬼鬼祟祟的藤飚。
藤飚这些天被禁足了,刚脱身就来寻纪灵初,劫后相逢,自然是要把酒言欢,他又找了一些小弟作伴,吃喝嬉笑,好生热闹。
待到这些人醉醉醺醺,藤飚对纪灵初使了一个眼色,双双溜了出去,他贼兮兮地问道:“东西带了么?”
纪灵初自怀中掏出骨棒,藤飚大笑,说道:“跟我来。”
两条身影如离弦之箭钻入夜色,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处与岸相连的半岛上,这里搭着五六个帐篷,俱都灯火通明。
藤飚拿出一个牌子在守卫面前晃了晃,径直走向其中最大一间,帐篷门口还有一个黑衣人,问了一句:“斩断眼前枝?”
“猫鼠不同眠!”藤飚对了暗语,拉纪灵初扬头进到里面。
帐内空间极大,陈设奢华,地上铺着雪白的毛毯,有雕木作台,台上一群妖俏的美女正翩翩起舞。
外围摆了一圈软榻,八九个形貌各异的人各据一方,其中有遮掩了容貌的,也有素面朝天的,俱静静地等候着。
他们也过去占了一个位置,不久又来了数人,大约是人到齐了,居中的一个鹰钩鼻子男人拍拍手,舞女们立刻退了下去。
他扫视全场,道:“咱‘过山蜂’借铁弦部的地头开几场野会,捧场的老海客收获都不错,今日是最后一场,有什么好东西,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机会难得,谁先来?”
藤飚小声讲给纪灵初听,“海客”指在葬星海讨生活的流窜商贩,“过山蜂”是其中颇有实力的团体,成份复杂,手底子硬,他们弄这交易会不抽成,安全还有保障,所以极受海客们的欢迎。
说话间一个体形精瘦的男子就跳上了台,他面目被帽檐遮住,手里举着一个木匣,打开后拿出一只根须状的东西,不是人参,倒像一只涮了麻酱的大虾子。
“天有还阳草,地有地灵根,诸位瞧好,百年难遇的地灵根,半甲子才长成这样,延年增寿,勾勾须须,抵人半条性命,识货的哥哥姐姐请开价。”他团团打转,煞有其事地把手中的物品展示给大家看。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除了纪同学感到好奇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不认识呢还是没兴趣,场面冷极了。
精瘦青年看看情况不对,急急说道:“我这地灵根本是一对,另一支在繇神娘娘跟前供着呢,如果不是咱爹娘死得早,哪轮得上你们。”
他刚说完,就听“噗哧”一声,一个头包花布的半老徐娘笑喷了。
她妩媚地捂着嘴说:“扒地鼠,你是能骗就不用哄的呀,一支素天麻硬生生叫你说成了什么地灵根,你爹娘岂不是真要让你给气死呀!”
“原来金花娘也在此,小弟只是博大伙一笑,当不得真。不过话又说回来,素天麻是半甲子的素天麻,益气补血,也是一个宝贝。”此人被女子破了局,也不尴尬,仍侃侃而谈,应该是个惯犯。
“是这个理,嘴也甜,那就赏你一枚玉贝,姐姐拿回去炖鸡吃如何?”
精瘦青年懂得进退,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赶紧献上那啥“素天麻”,灰溜溜地退回了座位。
纪灵初在旁看着,发现鹰钩鼻男人并没有理会这些,心想这应该是所谓“自行分辨,概与平台无关”的态度了。
这边金花娘态度笑吟吟,光张嘴不掏东西:“前些天有个冤家送我一枚上造丸,小女子用不上,愁煞个人哩,倒是听说对力士有帮助得很。”
世俗百姓一般称呼炼体者为力士、炼气士为玄师,当然里面的区别很大,只有修行者才清楚。
藤飚在纪灵初耳边得意地说:“ 这是我族大巫游驼子炼制的,血炁境之前皆可以服用,不过服多了药效会慢慢减弱。”
不得不说攸巫族大巫都是炼丹小能手,但所炼丹药品阶有限,数量有限,只能少量供给低境界修炼者,否则又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门路。
“我出八十枚玉贝。”
看来这玩意确实紧俏,立刻就有人抢先出价,另有两个人也看着颇为意动,跃跃欲试。
金花娘轻笑不语,那人又将价钱提升了一倍,她仍不为所动,道:“老娘像是缺玉贝的人吗?拿点像样的东西来换吧。”
出价之人考虑了一下,看似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无奈放弃,其余两人也分别说了交换之物,金花娘均是摇头。
这时一个猎户打扮的老头说:“金花娘的喜好老汉略有耳闻,我这里正好有一只九眼菌,换上造丸不亏咧。”
金花娘露出欣喜,道:“不亏不亏,但你这年纪服了也作用不大,考虑好了,别以后寻我麻烦。”
“有劳提醒,老汉买给孙儿解解馋,我也提一句,金花娘素爱给人种蘑菇,九眼菌可不行。”
“晓得!晓得!”金花娘浑不在意,既然双方都没有问题,这第一桩交易算是成了。
她却转头指着一个全身上下被裹得只露出双目的黑袍人道:“这位朋友来了几回,都不见出手,想来眼界极高,不知究竟所欲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