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洞一开,河水立刻汹涌激荡起来,所有船只皆被吸向前,撞到塌陷下来的山石才停下。
纪灵初虽然被震得头昏脑涨,但他看明白了,可能这里的水道本来就贯穿山体,后来只是被土石堵塞而已,否则你赤炎箭再厉害,也不至于在一座大山上钻一个洞来。
接下来铁羽卫又有动作,他们弃了船,五百人齐齐换上了一种类似滑雪板的东西,此物竟可以在水面行走。
铁羽卫也不耽搁,早就准备好了数十架滑竿,请圣女、大巫诸人坐上,队伍继续向前进发,船夫们则留守看船。
纪灵初坐在滑竿上,发现水流紊乱无常,时有岩尖露于水面,确实无法行舟。
他脑回路异于常人,此时想的却是那批被感染之人肯定走的不是这条路,否则只能说明没来对地方。
在幽暗无息中行前了数里,光亮渐盛,他们看到了岸,是一片藤树纠缠的林子,水流却化为一条小溪。
铁羽卫统领命队伍停下,就地扎营,众人休息,不知夜深几许,突然外面一阵骚动,又有守卫的大喊声......
纪灵初翻身而起,奔出去一看,只见无数火把晃动,圣女等人俱在,鬼魅的林子里燃着一双双绿焰,当即就有人报告说几名值夜被拖到了林中。
铁羽卫统领是一位彪形大汉,他打了一个手式,弓手立刻搭箭射击,精准之极,绿焰随之而灭,不料却传来数声惨叫,听声音也知道是之前被拖走的值夜。
一双双绿焰又在别处燃起,诡异阴森,像是在挑衅又似在嘲笑......
铁羽卫统领面色变得难看之极,抽出佩刀就要过去,但被游驼子阻止。
他转头对身后门人吩咐了一句,这些人随即掏出几枚白色的蜡丸,纷纷将之射到林子上方,蜡丸在空中爆开,发出一缕缕下坠的惨白光芒,还未落地便已熄灭。
纪灵初知道这是白磷,能够短暂燃烧照明,时间虽短,已足够看清楚林子里面藏着十来只黑色的狐狸,体态修长,尖嘴碧眼。
“错不了了!”纪灵初小声呢喃道,绿光他曾在怪物眼中见过,现在又有黑狐现身,地方不可能错了。
发现目标,铁羽卫便要再射,这些黑狐却在眨眼间消失了,它们速度奇快,但能在无声无息间捕猎铁羽卫却是没人能想到的。
等到铁羽卫从林中抬出死去的值夜武士,发现他们除了被羽箭洞穿,身上并无其他伤口,就更加感觉恐怖了。
一夜难眠,好在之后黑狐没有再来侵扰,众人用过早饭,打起精神沿着溪水向前进发。
溪水弯弯曲曲,地面的草芥上下牵缠,不得不派人在前面开路,行了整整一日,他们来到一外山谷。
谷中竟寸草不生,山石土块像被开水烫过,呈现一种蜕皮皲裂的状态。
进到谷中,不时可见白骨遗地,也呈非自然状态,后来大片大片的残亘废墟出现在眼前,多数已倒塌,荒土累累,断壁巍巍,弥漫着一股荒芜腐旧的死气......
铁弦部众人来到先祖故地,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流露出哀伤之色,队伍行前慢了下来,无人出声,纪灵初毕竟所知有限,不敢确定这幅景象是否由辐射造成,默默有点担心。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打破了这种平静,前方路旁一道土墙轰然被撞破,一条人影从里面飞扑出来,落地痛苦地打滚,这人的一只脚已被齐踝砍断,鲜血喷涌,洒得满地都是。
接着又有三人跳墙而出,面目皆是灰蓝,持斧要结果他的性命。
看到秽血人,铁羽卫几乎不需要有人下令,几十支箭就将他们射成了刺猬。
这人大叫了一声:“救我!”
纪灵初才看清他竟然是在交易会出现过的“扒地鼠”。
队中的大巫弟子也擅治疗,上前帮他包扎止血,扒地鼠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铁羽卫统领便上前询问。
扒地鼠气色灰败地讲了他出现在此的原因。
原来他那日在交易会之后,也被黑狐皮的暴利所诱,便四下打听,恰巧就收到一条小道消息,获知了黑狐的出没之地,并且透露消息之人还嘱咐他严加保密,免得人多财失。
他记在心上,暗中组织了几个兄弟,乘快舟出发,不想还没到地头就让秽血人捉住打昏,又被送到一处山洞充当开山挖石的苦力。
山洞内的苦活非人能承受,他的兄弟们进去即挂掉了几个,还好他名为“扒地鼠”,有几分逃潜手段,不出一日便逃了出来,却也没能躲过追杀,这不!就丢了一只脚。
扒地鼠悔恨交加,主动要求领着铁羽卫前去进剿,只为报仇雪恨,讨回公道。
圣女和大巫商议之后,认为此事必有秽血人参与,为防夜长梦多,便让扒地鼠带路,准备速战速决。
当队伍到了扒地鼠说所地点,纪灵初打量着眼前地形,心想好嘛,这是一个天坑!
此处天坑四面皆高崖围壁,深达千米,坑底以前应该有一个湖泊,现在湖水已经干涸,露出的湖床似焦枯锅底,烂石垒垒,里里外外找不到一根带绿的东西。
没办法,铁羽卫也不是人人都能飞檐走壁,只好另造了几根大绳,缘绳而下。
坑底比想象中更大,在一侧山底裂开了一个大洞,有若狼唇虎口。
大量的苦力推着一车车土石进进出出,几十个凶神恶煞的秽血人把住首尾各处,手中挥舞长鞭,也不喝喊,瞅准不对,就是“啪”地一鞭,被打的苦力立刻就趴下了,死了的就拖到一边,没死的还要继续干活。
纪灵初看得眼眶抖动,要不是害怕打不过,早就掏刀子冲了上去。
这种事情自有铁羽卫统领安排,他率领五百铁羽卫先是散开潜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吹了一个响哨,顿时箭矢齐发,射过三轮,过半的秽血人被射翻在地,自然也有不少劳力被误伤。
场面一时混乱无比,数不清的人向各处盲头狂奔,叫也叫不住。
他们只想逃得越远越好,有些苦力跑了几步就油尽灯枯,倒毙而亡,剩下的秽血人见大事不妙,纷纷钻进了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