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初死里求生,全身上下几乎裂开,只盼龟剑客早点出现。
......
这时,一道黑森森的流光划过天空,倏地下坠,精准无比地击中正放浪形骸的红发巨汉,他瞬间停了下来,掌中的铜瓜脱手,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纪灵初惊骇地发现他头顶插了一把剑,一道喷薄热气冲上百丈高,然后那具身体爆成碎片,在湖边形成一摊蓝血。
就这么死啦!活蹦乱跳的一个大高手,是不是应该留点遗言啥的?
那剑却飞到他的面前,剑芒令人不能直视,身如芒刺,寒气攻心,连水面都形成了有无数细孔的旋涡,上下浮荡不休。
数息后,剑脊一阵蜂鸣,发出人语:“哼,脏了我的剑!你有什么要说的?”
这剑上必定附有龟剑客的神识,这家伙杀起人来够狠够辣!
纪灵初打针都怕,更不想被利剑插头啊,生怕晚了一秒,他赶紧将宋阿雪拟定的计划道出,当然也不敢照实全说,委婉了又委婉,谁敢对一个拿刀的病人直言病情呀,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所谓生存的技巧多是从小处来的,可能包括说话的技巧,微笑的技巧,乃至苟着的技巧。
长剑在空中停了片刻,再次发声:“叫你的人拿着龟宝碎片到鼋渊来。”
然后不待回应,一个鹞子翻身,飞去无影无踪。
纪灵初瞧得好生羡慕,暗道飞都飞的这么有个性,心里愈发想学那个驭剑法门“内敛神光”。
但他此时还不能走,一是要留下来搜寻镇元柱,二是身上带着伤,另外是他没把握出去。
他爬上岸,意外地发现那摊蓝血里竟然漂着一物,正是他的赤蛛令,赶紧拿短刀挑起,又用湖水洗净后收好,心里有点小得意,哼道:“不是你的,就不要勉强!”
做完这些,他就趴在地上不想再动,体内万千光粒一点点地修复着伤口,直到辞去黄昏,迎来夜晚,有星光洒在身上,才感觉好一点,翻身站了起来,
仰头望天,夜空中已经星辰密布,熠熠生辉,大得不真实,仿佛随时可能掉下来,想不到黑云峰才是最佳观星地,要是有手机必定要打个卡。
星星有了,如果地方没弄错,下一步就到了要揭开“斗星之额”秘密的时刻。
纪灵初有些紧张,好不容易走到了这步,不管是不是为了自己,他都期待有一个结果。
可是等了很久,周围也没有什么动静,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弄错了,直至天空出现了三颗启明星,当这三颗星璀璨星光连成一线的时候,骤变突生。
脚下的地面突然震颤,湖水开始翻腾,掀起数十米高的巨浪,黑雾应之摇荡,一只......不!一座黑色山头从湖的另一端跃出水面,一直跳到似乎触及三颗启明星的边缘。
这是一个神奇的画面,隐藏多时的庞然大物跃进夜空,仿佛要吞食星辰,奇幻而震撼!
纪灵初依稀认出那是一只超级超级大的银蛛,铁锈色的腹背,螯肢修长,全身披满森森绒毛。
然而又有不同,它头上耸立着一支精盐般洁白的独角,独角插进三里汇聚的星芒之中,闪耀岀一圈瑰丽光晕,这可不就是“斗星之额”么?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这只银蛛,俗称的“水蜘蛛”,莫不是天蛛吧?那么......那么那支独角应该就是......镇元柱喽!
一瞬间他的推理能力爆表,失踪数百年的镇元柱其实一直被天蛛随身携带。
天蛛于赤蛛部地界绵延曲折的暗河中终日载浮,巡游不定,但有一天或某一刻,它必定会飞跃暗河出口与星辉斗灿。
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正是“百曲之身,斗星之额,飞鸿掠影,载浮阴漕”。
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实在太爽了,他大叫一声,又见到天蛛带着无尽星光自天空落了下来,独角如剑,分水而入,竟然没有激起太大水花,这必是织罗婆婆说的“星河倒坠”吧!这个动作难度系数4.0,完成度100分。
在入水的刹那,纪灵初看清那支独角,其上镌刻着无数奥秘灵纹,又有山形水秀,鸟兽巫文,果真就是藏于阴阳之间的镇元柱。
蜘蛛落于湖心,先是潜入水下捕食了大量数米长大鱼进食,吃饱之后又用几只螯肢在湖面轻快地行走嬉戏,然后翻身一滚,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泡,它钻入里面,开始呼呼大睡。
随着呼吸起伏,一串串黑烟水雾从它的鼻孔里喷出,穿过气泡,飘到空中,最后全部汇聚到四周的黑雾之中。
纪灵初偷偷观察,终于明白了黑雾是什么,暗道:“我就说是鼻涕吧。”
“这蜘蛛简直逆天了!”他藏在一块岩石后面,一动不敢动,又屏住了呼吸,自认为藏得很好,不应该被发现,但不知为何就是感到事有不妥,心跳越来越快......
就当他惶然难安之际,本来沉睡的天蛛骤然起身,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那声音就像两块毛玻璃互相磨擦,难听之极,也威力惊人,大量岩石崩飞碎裂。
“啊......”纪灵初已经将警戒提到最高级别,但一切还是来得太突然,声波极速逼进,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他的小宇宙爆发了,一层玄光迸于体表。
玄光来得快,消失也快,瞬间被无情地碾碎,身体被高高掀起,飞出百丈之外。
就这么一下,他周身的肉膜又出现无数条细缝,碎骨错裂,五脏似乎都移了位,要不是炼体术已达到淬骨境巅峰,估计就当场挂了。
这次负伤离上次仅隔数个时辰,直是多灾多难,他的身体在受损和修复之间横跳,不过这也恰恰符合淬骨的精义,打断接上,打断接上......反复如此,最后就奥力给了。
此刻,在赤蛛部外的山海丛林中,各形各色,无以计数的戕兽正朝这个方向急涌,它们或狂奔或爬行或飞翔,一路厮杀惊扰,暴掠吞食又裹胁着各种生灵横冲直闯,所过人畜皆无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