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慈宁宫,君烨吩咐道:“熹贵人过于懂事令朕心疼,虽说晋升为嫔位,但朕希望日后按照妃位的份例规格给她。”
皇后错愕,依然恭敬的说:“臣妾也是这样想的,熹贵人温婉可人,令人疼惜。”
走了几步,皇后柔声问:“今日皇上政务忙吗?臣妾炖了枇杷柏叶汤,润肺补气,皇上晚膳可以来用些。”
君烨冷冷地说:“六宫事宜繁复琐碎,皇后不必操劳这些小事,晚膳朕会在养心殿用的。
二人各自乘坐龙辇和凤辇,南北向分开而行。
春风吹过,皇后琥珀色的眼眸扫出一些泪花,拿锦帕轻抚,唇边竟是苦笑和嘲弄。
从前君烨每月会有几天宿在景仁宫,如今有了姜笙,便不再去景仁宫。
而君烨自己清楚,他从前是为了躲避宠幸其他妃子才去的景仁宫。
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
春分节气这夜,乾清宫里举办了隆重的双满月宴,因公主是君烨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除了各宫妃嫔入席,列位亲王郡王也一起来恭贺。
而姜笙的封嫔位礼也在这日举行。
破晓时,就被紫云拉起来沐浴更衣。
前日司衣局送来了吉服宫装,鲜亮华丽,处处彰显着与从前位份的不同。
又因君烨让皇后按照妃位的配置给姜笙,所赐珠宝首饰都精美华贵。
贵人到妃嫔虽表面看来只有一个等级的差距,但从一个名分到另一个名分带来的却是翻天覆地的区别。
嫔位之下不可以参加皇室重大活动,例如祭天祭祖时都没有资格。
玉柳进来永寿宫,秋葵赶紧迎上去。
“姑姑,您怎么来了?”
玉柳来到主殿,笑说:“奴婢是奉皇上之命,来给熹嫔娘娘妆造的。”
姜笙刚润好发油,招呼玉柳说:“玉柳姑姑的手巧,我今日有福了。”
原本姜笙只是奉承,但从铜镜中看她的手法娴熟灵巧,果然不一般。
趁其他人出去取东西,她小声说:“熹主子,从今日起,您就真正的成了一宫之主,别看嫔位在妃位之下,尊卑是贵人、常在、答应没法比的,进入了嫔位才算是皇室成员。日后,最重要的一点是,您诞下皇子,如果皇上允许,您可以自己抚养,不必受母子分离之苦。”
而嫔位之下妃子所生的皇子是无权自己抚养的,要交由南三所,也就是撷芳殿生活,学习。
姜笙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原来位份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铜镜里,云鬓蛾眉,肤若凝脂,眉若弯月,清眸璀璨。
姜笙最后抿了一下鲜亮的唇泥,竟有些不认识铜镜中的自己,平日她的装扮清淡为主,今日颇为浓墨重彩。
头饰虽重,却显得极为庄重典雅,步摇玉珠犹如星光闪动。
玉柳作为御前伺候的掌事姑姑,扶着姜笙到了乾清宫殿门内。
姜笙看到很多人已经入座,不由的有些紧张,已经入座的人都齐刷刷看向她,更添了她的局促。
忽听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她立在一边,和大家一起躬身作揖行礼。
抬头看到君烨正注视着自己,君烨看她今日一袭精美吉服宫装,端庄中竟还能显得身如巧燕,清风轻摇拂玉袖,裙斜摇曳摄人心。
纯真与魅惑浑然天成,娇美而不失明艳。
姜笙看到离御座下方有个空位,想来是自己的位置,贤妃朝她招手,正往前走,听到威严的声音说:“熹嫔到朕身边坐。”
许公公马上在御座右手边放了一个软椅。
姜笙缓缓朝那里走去,没有了刚进来的局促,此时脚步轻盈,下颚抬高,更显得高贵不俗。
右边一排是亲王和君王的席位。
永齐定定的看着姜笙走过来,又走上御座身边,忙收回眸光。
姜笙坐下,君烨毫无掩饰的用爱意注视着她。
皇后在左侧微笑,却觉得被侮辱。
即便寻常人家,夫君之侧也只能是正妻,何时轮到妾坐在一起了?
玉柳报上来锦被襁褓的公主,君烨抱着公主,郑重说道:“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长公主,朕赐她封号为嘉福长公主。”
众人惊愕,恭敬的说:“祝嘉福长公主福寿延绵,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脸上此时连微笑都挤不出,长公主不该是由中宫所出吗?
右边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说:“皇上有了公主是大喜事,可毕竟不是皇后娘娘所出,封长公主是不是有些不够稳妥?”
他是肃亲王,按照辈分是君烨的皇叔。
君烨幽黑的眼眸透着阴鸷,并没做声,皇后顺势接过公主哄。
另一侧一位年轻的男人说:“皇叔,公主是第一位皇上的子嗣,自然尊贵,封为长公主合情合理,皇叔老思想,也要与时俱进才对。”
说话的是庄亲王,先皇第六子,他一直崇拜君烨。
姜笙看他眉梢举止风流,想来不是爱政务之人,胜在洒脱恣意。
永齐说:“是啊,公主降生是大喜事,何必拘泥于名号?”
姜笙看向众妃嫔这边,神态各异,估摸着和肃亲王一个想法的居多。
君烨威严的说:“朕说封得就封得,另外朕要把后宫妃嫔的位份稍作调整,从前妃位之下是嫔,今日起,在妃位和嫔位之间,新添一个位份,叫贵嫔。”
众妃嫔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互相小声讨论。
皇上这是又给熹嫔提了一个位份?从贵人到嫔,再到贵嫔?
皇后把公主交给玉柳,笑着说:“本宫同意皇上的旨意。”
兰贵妃膝盖好了,从刚开始忍到了现在,嘀咕说:“那臣妾是不是也可以提升为皇贵妃了?”
对面肃亲王接话:“兰贵妃娘娘身份尊贵,侍奉皇上四年有余,也该晋升为皇贵妃。”
姜笙眼见此时的情景,心想幸好是封嫔位,倘若封妃,那今日势必更加刀光剑影,不就是欺负她是个无权无势,身后无娘家依仗的孤女吗?
君烨说:“兰贵妃自诩可以晋升为皇贵妃,朕倒想听听你的贡献在哪里?你有什么理由和朕请旨给你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