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主殿里,《丹桂紫薇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纳兰毓荣端起洛神茶喝,纤眉上挑,想起今日在养心殿里和君烨一同作画的情景,从前君烨冷鸷,自己从未敢仔细的瞧过他,今日近距离看,顿生了一种难以自拔的仰慕情愫。
掌事大宫女往铜炉里添炭火,念叨道:“若是主子能到妃位,就是红萝炭了,听她们说红萝炭烧的时候还带有香气,一点也不呛鼻子。”
纳兰毓荣放下茶杯,优雅的轻抚海棠刺绣马甲,道:“谁说妃位就能用红萝炭的?贤妃也用的黑炭,就连皇后宫里都是红箩炭和黑炭配合着使用。”
掌事大宫女合上炭炉盖子,唏嘘道:“昨儿永寿宫的紫云和绿翘去内务府领的三十斤可全都是红萝炭。”
纳兰毓荣轻抚袖口的绣花,若有所思。
“主子,昨日您和皇上作画就是个好的开头,要奴婢说满宫上下唯有您的才气能和皇上匹配。”
纳兰毓荣轻蹙纤眉,说道:“这种话日后不要说了,让旁人听了要生是非,明白吗?”
掌事大宫女连忙掩嘴称是。
几日后,众妃嫔集中在了景仁宫。
皇后在屏风后面坐着,前面贤妃负责主持。
说道:“十日后就是皇上的生辰千秋宴,举国庆祝,往年都是皇后娘娘操持,可她身子还未好,熹妃也说她体虚出不了门,只能由本宫带众位妹妹们一起张罗。
纳兰毓荣道:“江山社稷身系于一人,皇上劳苦功高,千秋宴必定要好好为他操办。”
其他妃嫔都附和,倚嫔道:“皇上上次夸赞了《越人歌》,想必喜欢这种歌舞剧。”
贤妃道:“颖贵人到时候你要选一首歌唱,你是侍过寝的,应当能揣测出皇上喜欢哪种风格。”
颖贵人支吾道:“是,贤妃姐姐。”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夜在养心殿侍寝是怎么回事,她是唱了歌,可没唱完就被扛了出去,如何判断皇上的喜好?
屏风后,皇后说了什么,掌事嬷嬷出来传达:“皇后娘娘的旨意是让大家每人出一个节目,另外准备的礼物要花巧心思,准备好后呈上来,统一送到皇上那里去,以防止被互相比较。”
众妃嫔道:“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永寿宫里,珊瑚矮炕桌边,姜笙身披撒花棉褂子,拿着十块方形玉比对。
紫云问:“主子,您是要送皇上玉带?”
姜笙道:“这十块玉是本宫从前在古董铺里收集的,前几个月让人去雕了花纹,如此刚好可以用。”
“主子,您几个月前就开始给皇上准备生辰礼物了?皇上知道了该有多感动。“
姜笙把玉块穿在宽面的长皮带上,说:“送礼物本就不是为了让他感动,只是本宫自己的一份心意。”
御花园里,奶娘和绿翘带着嘉福公主玩。
颖贵人带着宫婢走过来,挡住了嘉福公主的去路,说:“公主,您怎么穿的像个假小子?你母妃不给你穿小裙子吗?”
嘉福公主一听,上去就给她一小拳头,杏眼怒缜,奶声奶气道:“混账。”
这话是跟君烨学的,颇有几分神似,奶娘和绿翘被逗笑了,颖贵人还以为在笑她,骂道:“你们两个宫婢,居然敢笑主子?跪下!”
奶娘抱起嘉福,说:“颖主子,奴婢们不是笑您。”
颖贵人的宫婢撺掇道:“主子,她们就是在笑您!”
二人一把拉住绿翘往地上按,奶娘抱着嘉福,不好帮忙,深怕伤到嘉福,说道:“颖主子,别这样,这是误会。”
绿翘道:“颖主子,您为什么听不懂奴婢们说的?”
颖贵人抬手就给绿翘一巴掌,骂道:“主子就是主子,你就是个奴婢,我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在这里跪着!”
说完带着宫婢耀武扬威的走了。
奶娘看她们走远了,拉起绿翘说:“别管她,咱们赶紧从另一头回永寿宫,她没法抓住。”
二人紧赶慢赶的回了永寿宫,进了主殿,姜笙看到绿翘扶着脸。
“绿翘你脸怎么了?”
绿翘眼泪一下子出来,说:“没事。”
奶娘说:“颖贵人非说我们笑她,把绿翘打了一巴掌。”
姜笙顿时火冒三丈,“敢打本宫的人,她以为她是谁?秋葵,你带着木兰和紫云去碎玉轩,别理颖贵人,就打那个撺掇她的宫婢,狠狠的掌掴两百下,就说她把绿翘打疼了,本宫非常震怒。”
绿翘说:“主子,奴婢没事,您现在在保胎,别为了我……”
姜笙心中有数,道:“本宫近来不出门,若是不敲打敲打这些动歪脑筋的,还不知道她们后面怎么骑到头上。”
天黑的时候,颖贵人哭着到长春宫告状。
“贤妃姐姐,皇后娘娘病着,您可一定要给妹妹做主。”
贤妃道:“熹妃让人打你了?”
颖贵人丝帕擦了下眼角,道:“那倒没有,可她让人打嫔妾的宫婢,就是打给我看的。”
贤妃摇着宫扇道:“你就不该招惹她,她可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还是忍忍吧,等哪日你也能有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是另一说了。”
颖贵人不服气道:“皇上大半个月没去永寿宫了!”
贤妃摇头道:“那你看皇上去别的宫了吗?你和毓嫔至少去了一次养心殿,其他姐妹可连皇上的面儿都有半月没见了。”
入夜,宫灯初上,君烨放下御笔,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舒展臂膀。
许公公道:“皇上,让人来给您按摩一下,松松筋骨?”
君烨问:“这几日后宫可有什么新鲜事?”
许公公察言观色,答:“今日倒是发生了一件事,是这么回事,熹妃娘娘让秋葵带人去碎玉轩把颖贵人的宫婢打了。”
君烨墨黑眼眸一亮,问道:“是为何事?”
“说是在御花园,绿翘被颖贵人打了一巴掌,所以熹妃娘娘震怒,让打回去。”
君烨还以为姜笙气恼颖贵人是因为她侍寝了,谁知不是。
摸摸脑门,摇头道:“朕在她心目当中,竟还不如宫婢来的要紧。”
许公公进言道:“皇上,您很久没去看长公主了。”
君烨思索后,说:“去,把嘉福接到养心殿来,朕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