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冶从一脸严肃的安彤手里拿过纸条,原本还想说几句,谁知道安彤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读完字条,杨冶忍不住笑,又努力憋回去。
梁素看着他那副样子,正想伸过头去瞧瞧,一下被杨冶摁住脸,推开。
“我去,你下手也忒重了。大爷我这张俊脸差点毁你手上。”梁素骂骂咧咧,眼睛还在偷瞄纸条,“喂,这是你那未来的小舅子送来的?可是安司直给你写的?”
“我说你傻乐什么?”
杨冶把纸条揣怀里,笑着说道:“你不懂。等你有心上人了自然就明白。”
梁素呵的一声,“你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姑娘看上我?这是爷挑剔。”
“不过,安司直脑子是好,可惜矮了一些,我和你说,这个母亲的身高对子女有很重要的影响。我爷爷说了,相看的时候,五尺以下的女子不用考虑。”
正说着的他感受到一阵凉意,他抬头看见杨冶不善的眼神,赶紧又说道:“安司直这年纪还小,说不定后头就长起来了。”
杨冶敲了他一记脑袋,说道:“那你等你爷爷给找个完美的媳妇儿吧。我先走了。”
杨冶从书院出来,匆匆往家里赶,想着如何和父母亲说,忽然看到街上巡逻的王达,心里有了计算。
他先去府衙找了老爹出来,两人找了一家茶铺子,杨老爹纳闷道:“今日不是该在书院读书么?怎么这大白天的在街上瞎溜达?”
“爹,我有事和你商量。”杨冶给老爹端来一碗冰饮,说着:“递铺街的安家您觉得如何?”
杨捕头不明所以,顺着回答:“挺好的,安汀桂这人不错,往来捕快都免费可以吃几碗茶,歇歇脚什么的,都客客气气。兄弟们都喜欢往那里巡值。对了,听说安家在三里街开了新铺子,听说开张那日还请了府衙的兄弟们吃酒,发了好些个什么券,拿那个券在安家的铺子里花费就便宜些。这脑子可真灵光。”
“那安家的大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就是在刑部做司直的那个。”
“那姑娘人不错,能干得很,你不就在刑部做事么,应该知道吧,参与了好几个大案子。”杨捕头边说边点头:“你怎么突然问起人家姑娘的事情来?”
杨冶笑着说:“既然人家姑娘这么好,要不要带回我们杨家来?”
杨捕头一听,恍然明白过来,拍着大腿说道:“你这小子,兜着一圈原来在这里等我。”又喜滋滋地说:“我觉着不错。安家是湖州来的,我们两家也算老乡。你将来中了进士,做了官,可不就要一个能干又撑得起的媳妇。安家丫头能干,我之前见过她,府衙里还是铺子里,都是稳稳当当,真是不错。”
杨冶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可母亲那里.....”
杨捕头听得杨冶的犹豫,说着:“怎么?你娘不同意?”
杨冶就说到:“还没和母亲说这事。只是前些日子,我听小妹她,话里话外说人家商户,高攀我们了,我想着话肯定不是小妹自己凭空想的,她大概是听了母亲的话。你也知道,母亲对我期望颇高,父亲要不和母亲先谈一谈?”
杨捕头长叹了一口气,“行,我今晚回去和你娘好好说说。”
晚间杨捕头难得早早回家,杨夫人瞧见早回来的儿子和丈夫,不由奇怪道:“今日你们爷儿两个怎么都回来的这般早?”
杨捕头换了家居衣裳出来,说道:“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杨夫人一边叫婆子去灶下烧饭来,一边问:“可是书院里头有事?”
杨捕头叫住婆子说道:“你今日多烧些肉菜来,日日都是个叶子,吃得人饿得慌。”
杨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吃,现在街市里的肉都要十五文一斤了。你一个月才几个铜子儿。”
杨捕头没好气地说:“我一个月俸禄一两银子,二十贯铜钱,怎地家里连口肉都吃不起。行了,今日烧些肉来,我们有好事情。”
杨夫人听到好事情才点头,问道:“可是我儿书院里考试摘榜首了?”
杨冶笑着摇摇头,
杨捕头说道:“我们得准备准备儿子的婚事,这都快十八了,你这做娘的也不着急。隔壁王家儿子十八都定好亲事了。我觉着递铺街的安家不错,我们挑个日子上门拜访,你觉得怎么样?”
杨夫人一听脸色就放下来,没好气地一扔手上正做的活计,说道:“一个商户人家怎么配得上我儿。你这做爹的,怎么不为儿子好好打算?”
杨捕头平日都温言细语,从不和杨夫人拌嘴,这回为了儿子,也是回道:“那你说说什么叫好好打算?你觉着你儿子是个宝,人家姑娘不是个宝?你看看我们家这境况,我一个捕头吃口肉菜都要被你念叨,儿子上书院都是靠奖励才读得起书来,我们这种人家是哪种人家?你到是说说?”
杨夫人一听,滚下泪来,说道:“你这是在嫌我不会当家?”
杨冶在一旁听着,觉着母亲又是这样,说这事要扯到那事,然后就责怪其他人嫌她不会当家,又要扯到陈年旧事,他从小听都听烦了。
杨捕头也腻烦道:“你扯这个做什么?今儿这么大事情,我就和你好好说道。你把泪擦一擦。你到底觉得儿子该找个什么媳妇?”
杨夫人见杨捕头这么认真,就说道:“杨冶明年就可以参加府试,等过了府试再谈亲事不是更好吗?”
杨捕头正想说话,杨冶按住了他,认真地看着杨夫人说道:“那母亲觉得我中了进士以后,该找个什么人家?您又准备相看哪家?”
杨夫人来了精神,挺直了腰说着:“你看王主簿家的小女儿就不错。王主簿家是书香门第,王夫人还是出自钱塘府钱家。还有马兵曹家的女儿年纪也差不多,马兵曹家资丰厚,人脉又多,将来也是你的助力。再有......”
杨夫人越说越觉得舒坦,没看到对面父子二人越来越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