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影说道:“周婆,你慢慢从头说。她怎么杀刘鼎?为什么杀刘鼎?”
周婆子瘫在地上,说道:“王桂玉一直都喜欢刘鼎。可刘鼎从来没想过要娶她,也是,她长成那样,又没有嫁妆。”
“七年前的夜里,她回家的时候浑身是血,我吓坏了。她让我把血衣拿去厨房烧了。”周婆抹了抹汗,“官爷,我知道那是杀人的证据。我没烧,我藏在厨房柴堆里头。”
安影点点头,“我们已经派人把你们屋子都搜一遍,会有人带来。”
周婆子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就知道王桂玉惹了大事。她小小年纪接手了绣坊,做事向来狠毒,我根本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后来刘鼎就找上门来,他们在屋里吵了半天。我听出来了,王桂玉杀了刘鼎的妻子,刘鼎帮她顶了罪。”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刘鼎被官府放了出来。有天夜里他过来,说是要离开京城,再也不要见王桂玉。”
“王桂玉叫我做了几个菜,算是给刘鼎送行。”
“结果,王桂玉给刘鼎下了药,饭没吃多久,刘鼎就昏过去。王桂玉叫我去雇了马车,说家里客人突发疾病,送去看大夫。”
“我们坐马车到了河坊街的庆余堂。等赶马车的人一走,她就叫我一起把刘鼎抬到了一处宅子里。然后,然后就把刘鼎杀了,用刀,对,是一把菜刀。”
周婆说到这里浑身发抖,“王桂玉把刘鼎的头砍了下来。都是血啊,满地都是血啊。”
“我吓呆了,王桂玉给我几耳光,叫我一起帮忙。她把头装在一个袋子里,又把尸首砍成几块,分别装在袋子里。”
周婆说到此处,干呕起来,安影叫衙役给她喝了些水,周婆子才缓过来说道:“我们一人背三个袋子,走到金水河边,绑了石头,扔到河里。”
“地方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周婆子说道:“快点捞出来吧。我夜夜噩梦,都是血淋淋的人头和湿漉漉的尸首。”
“那骆岩的事呢?”
“我知道,那个牙人是刘鼎的大舅子。他后来寻上来找刘鼎。我听到,王桂玉同这个牙人说,刘鼎拿了钱财去了南边,若是刘鼎来信,就会告诉他。”
“后来那个牙人时不时就会过来看一看。我大概听他说过,刘鼎是杀他妹子的凶手。他原以为王桂玉是刘鼎养的外室,可见着面了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等等,我还知道一件事。”周婆子又突然叫起来,“隔几个月王桂玉要去城外的一处农庄,每次去都带着不少银钱。那个牙人跟踪过她,以为她是给刘鼎送钱。”
“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刘鼎被她杀了呀。”
“后来她怎么和那个牙人说的,我就不知道了。王桂玉那么看中钱财,要她常常出钱的人肯定不简单。”
没多久,小易气喘吁吁地跑道:“柴堆下的血衣,金水河的尸体都打捞起来了。”
安影等人一阵唏嘘,云攀道:“一直以为是范献龙或者骆岩杀了刘鼎,没想到居然是王桂玉。”
“这么说来,骆岩其实也被这个王桂玉给骗了。”安影沉吟,“现在的情况是骆岩不知道刘鼎已经被王桂玉杀掉,他一面想从王桂玉那里找出刘鼎的线索,一面发现了范献龙的秘密后,勒索范献龙以获得钱财。”
“我们现在审他,一是关于于范希生的事情,二是他和范献龙之间的事情。我们手上的底牌就是刘鼎的下落和骆雨死的真相。”安影边说边看向苏黄哲。
云攀看了安影一眼,“安司直,我是上司。你是不是先得和我报告?”
安影长叹了一口气,潦草地拱了拱手,把刚刚那话说了一遍,“云评事,后头该如何推进,请示下。”
苏黄哲笑了笑,心想安影可以提一提了,一个小小的司直确实配不上她的能力。
云攀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苏黄哲就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这下我们可以会会这个骆岩了。”
苏黄哲和云攀大步走在前头,安影一路小跑跟在后头,一边还说着:“从调查来看,骆岩心思缜密,为人圆滑,与他打过交道的三教九流都相处的不错。我们若要审他,光靠一般的威慑或者哄骗估计是行不通的。”
苏黄哲停下脚步问道:“那你觉得该如何审呢”
安影哐的一声撞在苏黄哲的后背上,她摸摸鼻子说道:“亮底牌,换信任。”
“那不行吧,这人这么狡诈。真给他知道了底牌,他就不愿意交代他和范献龙那点事情了。”云攀有些怀疑。
“不,这案子里最核心的是三起凶杀案,也就是范希生、刘鼎和骆雨。我们的目标是找出并逮捕这三起案子的凶手。伴随范希生案件的勒索事件,我想苏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安影看了看苏黄哲。之前苏黄哲拿来的闽州案就可以看出,苏黄哲必定另有重要的案子在查,而范献龙是那起案子的相关人员。
“另外骆岩和他妹妹相依为命,骆雨的事情对他来说极为重要。帮他解了一桩心结,我相信他会配合我们的。”
苏黄哲点点头,“你考虑的很周全,就按你的想法审吧。”又拍拍云攀:“你带出来的人不错。”
安影甚至没有把骆岩提出来,而是站在牢房门前说道:“骆岩,我们找到刘鼎了”
一直打坐的骆岩睁开了眼睛,“你们在哪里捉到他的?”
安影蹲下来说道:“你想听听你妹妹骆雨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骆岩冷笑一声,“怎么,你们官府包庇了刘鼎一次,又想来第二次?”
他转过头去,“我没杀人没犯法,你们凭什么一直关着我?”
安影继续说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妹妹骆雨是被刘鼎杀害的?”
骆岩闭上眼不说话。
安影干脆坐在地上说道:“我知道直接说,你不会信。我从头给你讲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