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影在屋内仔细查看,陈东一边看着一边说道:“没想到宫人忌讳,倒是把现场保留的如此完好。”
“这里的家具和碗盏还都是十八年前的老样式。”
“我小时候常常在这附近玩耍,宫里的人都不愿意靠近这边。总说怨气太大,时不时会有哀叹之声。”陈东道:“我那时候和宫里的伙伴为了一探究竟,偷偷夜里埋伏在这里,想把鬼捉个正着。”
安影头也没抬:“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我小时候听着鬼的故事,都害怕得不敢动弹。倒是我弟弟和妹妹,好奇得不行。”
“噫。”安影推开北边屋子的门,不由发出一声疑问。
陈东走过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安影指了指地上的一滩血奇怪道:“根据口供,在北屋的关蓓听到动静后跑出来,被波金粟射杀。你演波金粟,我演关蓓。”
安影推开门往前走两步,陈东站在屋子中央转身拿手比划。
“停!”安影打断道,“陈大人,你试试,无论怎么样,这里都不会溅到血。”安影用脚点了点北屋门口处的一团血迹。
“而且你看,这团血迹不是飞溅,而是自上而下滴落。”安影低头看着这团血。安影又仔细查看了北屋的状况,发现门上有一个小孔。陈东见着笑道:“听说这位关蓓极为严苛,经常回屋以后,会在门后偷偷观察房里的其他宫女有没有好好干活。”
安影若有所思,随后便细细记下。
“陈大人,看来四名典膳官可能不是刺杀中的意外身亡。”安影道,“投毒案中关键的一环便是典膳官。”
“根据案卷,投毒案发生时,典膳官尹汝贞才上任不过三个月,是她提拔了厨子倪六。从原来制作宫人膳食到给贵人制作膳食的位置。”
“尹汝贞原是前典膳官关蓓的副手。因四名典膳官都暴亡后,尚食女官才匆匆提拔了原来的副手填充。”
陈东沉默了一会道:“你这番调查可是把案子翻了底朝天。连宫中禁卫都被牵扯了进来。”
“你这里勘察好了,我们就先去后面几个殿走一圈。”陈东朝外头看了一眼道:“皇城司的案子装装样子也得走一遍。”
安影记录好材料,拍拍衣服的灰尘,同陈东一起往玉粹轩。
玉粹轩的大宫女潘微出来接待他们。
“值守的宫女小陶还在休养,她能说的也都和皇城司的内侍都说了。”
“我们的偏殿一直空着,里头放了一些来不及更换的家具物什,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我就让小陶每日简单打扫,免得生了蛇虫鼠蚁,影响到主殿。”
“十二月初八的中午,因为要缝制一些冬被,我们一个宫里的宫女都在配殿里干活,就把小陶也叫上了。直到屋外头有内侍的声音喊道起火了起火了,我们才匆匆跑去看。”
“有没有可疑的人?”潘微想了想道:“之前皇城司的人也问过,不过他们都核实过了。”
安影道:“你再说说。我们多听听。”
潘微道:“就是之前有个小内侍过来说,要核算屋子。说是将作监准备要翻修一批旧屋子。这事儿皇城司的人问过将作监,确有其事,是我多心了。”
安影点点头。
下一个是永宁殿,宫女舒岑出来讲得情况和其他三家也都差不多。
转了一圈已是大半日,陈东见她头上有些汗,“累了吧?你这身板在刑部做事还是差了些。听说小易在教你一些防身的招式?”
安影又渴又累,“陈大人,要不我们回去吧。我累得不行了,还想喝水。”
陈东:“宫里少喝水。行吧,我们先回去。和苏黄哲也合计一下。”
二人赶回刑部已然到了快下值的时间了。安影不顾陈东的脸色,飞奔去饭堂,猛喝了三碗熟水才缓下来。曹娘子捂着嘴笑,“呦,安主簿,今儿你是去哪里公干了?连口水都没喝?”
安影长嘘一口气,“我一早就进宫里了。”
曹娘子同情地看着她,“怪不得。”说着从屋里端出一碗面片汤,“这是云评事特意给你留的。”
安影欣喜地接过,“云评事真是大好人啊。还特意给我留吃的,这怎么好意思呢。”
曹娘子心道,云评事在你面前都矮了半分呢,给你牵了这么一桩糟心的姻缘。
她嘴上说道:“哎,你可是他好搭档呢,他老说要和你多学学怎么推案子。以前他可都是围着苏大人转,现在我呀,从他嘴里听着都是你安主簿呢。”
安影笑嘻嘻地吃着面片汤,“哪里,哪里,云评事是状元,又有文采,我还要向他多学习呢。”
一边苏黄哲和陈东在屋内商谈。
陈东道:“今日和安影一番勘察,收获颇多。你眼光真不错,这丫头有不少发现。等下她来和你细说。这丫头一出宫就往饭堂跑,这身板不行。”
“以前刑部五品以下自己刑部提拔的官员哪个不是有些身手,外头公干总会遇到些悍匪。她这身板不行,下次我给她练练。”
正说着的陈东才发现苏黄哲脸色不对,上前拍了拍道:“你怎么了?”
苏黄哲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我明日去齐国公府退亲。可严颜闹腾得厉害,听底下人说,她早晨还来找过安影。”
陈东摸了摸下巴,“严颜找安影作甚?她们两有什么关系?这丫头这么能耐,还把严颜拿下了?”
苏黄哲苦笑一下:“她误会我和安影了。哎。”
“你和安影?”陈东呆了一会,才哈哈大笑起来,“严颜那丫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这是查了半天发现你身边就安影一个女的吧?”
苏黄哲点点头,“还真是这个道理。反正说也说不通。”
“齐国公夫人还有严宽那里不都是答应了么?圣上那里也点了头。”陈东不以为意道:“你别和严颜再有牵扯,对她对你都不好。”
苏黄哲玩着桌上的镇纸,道:“她从小任性惯了,又执拗,这事若不和她讲清楚,她会恨我一辈子。”
陈东却是认真说道:“你若是和她牵扯不清,才是害她一辈子!”
“如今局势有变,就该和她说清楚。让她知道,退婚一事,不是你一人的想法。至于你和她扯那些有没有感情,两人合不合适,都是屁话,说都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