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梁素夹着一沓案卷跑进来,“小安,你听说了吗?京城出了大案,死了三个捕快呢。”
“嗯,我也听说了。陈东一早就带着人出去了,听说就是去处理此事。”
“朗朗乾坤,居然还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连杀三个捕快。”梁素有些感叹道:“这得是多大的仇怨呢。”
“梁素,我想去拜访你爷爷,问些关于中毒的事情。我这些医案看着不大明白。”
梁素拿起看了看道:“用不上我爷爷,我梁小爷就行。我若不是实在太聪明,天赋惊人,我就继承家业了。”
“行了,那你看吧。”安影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便笺道:“小心一点,这张纸有些脆了。”
“咦,这就是张普通伤寒药的方子,一般的大夫都会开。”梁素仔细看了看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安影道:“这是尚食庞蕊偷偷花钱找了御医开的药方,被太医院使陆畅夹在了笔记里。我觉得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这张方子留下来必然有原因。”
“宫里的方子?”梁素轻轻夹起又看了看道:“太医院的医者开方都用统一的方纸。因为要长久保留以便后人翻阅,所以纸张都用上乘的川纸,用楮皮制造,经久耐用。”
“这张纸这么脆,肯定不是川纸。”梁素仔细看着,“我觉着这纸倒是有些像包药材的麻纸。”
安影伸过头,“不对吧,麻纸不也很牢固?”
梁素拿起来嗅了嗅,“可能是被汤药浸湿过。你闻闻。”
安影深深吸了口气,果然有淡淡的药香。
“那说明什么呢?”安影对着这张药方发呆,“我现在排查出的疑点众多,但是缺了一根线,一根把所有疑点串起来的线。”
梁素见她发呆的样子觉得好笑,趴下转脸看着她道:“说明开方的人不是太医啊。”
“你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这点都没想到。”
梁素道:“你是不知道,太医院那地方都是些踩地捧高的小人,当然我爷爷不是。庞蕊,一个尚食官,得了风寒,若是几天不见好转,大约这位置也坐不了了。”
“所以庞蕊才偷偷花钱请了太医诊治。我估摸着庞蕊的侍女求到了太医院,可没哪个太医愿意去,随手打发了药童过去胡乱开了张方子对付。因此开方的纸就是随手扯的麻纸。”
安影灵光一闪,“当年太医院二十几个医者都被处死。但是一些低等级的医士和药童没有被波及,你说会不会当初给庞蕊开药方的药童还活着?”
梁素惊讶地看着她,“就算还活着,你怎么找呢?你既不知道谁开了方子,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
“再说了,你找这个给庞蕊看病的人有什么意义?重点不应该在几位皇嗣身上吗?”
安影低头道:“我心里有个猜测,我要确认一下。”
两人正说着,门被推开。
杨冶在门口道:“小安,我昨日说话有些冲动,你别往心里去。”
梁素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要不我回避一下?”
安影一把抓住梁素按在边上,对杨冶说道:“我已经往心里去了。”
“我们两已经退亲,再无瓜葛。”安影说道,“你这么反反复复干涉我的生活,已经让我很头痛。”
杨冶低着头,“我知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苏大人这样的身份,注定无法娶你。你若再被耽搁,怕是贻误终身,我也是为你好。”
梁素,哦呀,我这是听到什么?他一脸惊奇地看向安影,可以啊,苏大人怎么看都比杨冶好呢。
安影踢了梁素一脚,对杨冶道:“你提醒过了,我也知道了。至于他娶不娶我 ,和你无关。”
“我们俩现在最好都离对方远远的,互不打扰。”安影尽量让自己平静,免得暴怒之下有些不恰当的举动。
杨冶张了张嘴,默默地走了。
梁素忍不住激动地拉着安影,“你什么时候和苏大人在一起了?这种大事你居然瞒着我?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
“苏大人可不错呢,长得俊,又有才华,脾气又好。关键你嫁过去,没有婆母。”梁素越说越激动,“说得我都想嫁苏大人了。”
安影后退一步,“你进刑部是为了他?”
梁素一拍她道:“瞎说什么呢,我这只是打个比方。我原本还想给家里的族妹打听打听,总觉得身份低了些。”
“虽说现在苏家不如以前,苏大人母亲还是废后亲妹,但这身份还是一般人还是够不上。”梁素回头看着安影道:“不是我说,这么一想,杨冶的话还真有些道理。苏大人娶你是不大可能。”
“你瞎操什么心。”安影又踢了他一脚,“我自有办法。”
梁素两眼放光,“什么办法?让我参考参考。说不定我用在什么贵女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呢?”
“你心里有对象了?”安影瞄他,“不会是赵盼盼吧?上次谈话,你眼睛都直了。”
“怎么可能呢?”梁素挥挥手,“就是太美了,忍不住多看了一会。我现在哪有时间相看姑娘,睁眼案卷,闭眼案卷。”
“以前还奇怪刑部两个青年侍郎怎么都不成亲,现在才知道,这干活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看姑娘。”梁素叹气道。
梁素绕了安影一圈,“说实话,小安,你脑子聪明,长得也还可以,要不我介绍个太医给你。梁家子弟,城里有房,家里还有个药铺,过日子踏实。苏大人好归好,我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安影左右看他,“梁素你脑子没坑啊,怎么说出来的话和杨冶一样不中听呢。我和苏大人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正说着,门又被推开。
苏黄哲进来道:“昨夜睡得可还习惯?”
安影点点头,“睡得可好了。宅子离刑部近,我还可以多睡会儿。”
梁素张大了嘴,来回看着二人,“你们,你们?”
安影道:“哦,我最近住在苏大人的宅子里。我爹他们去闽州探亲了,他怕我一个人住不安全。”
梁素一下崇拜地看着安影,“我刚刚说话确实冒犯。感情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