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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客气,可是怎么感觉这语气里带了骨头?

祝晓敏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只得又扯过罗烨说:“这是小罗烨,罗先生的儿子。”揉罗烨的头,“这是陆知青,你叫他陆大哥也行。”

这满院子的知青,罗烨都是这么称呼。

罗烨抬头看着陆明峥,乖巧的喊:“陆大哥好。”

陆明峥的目光在他脑袋那只手上停一停,微微点头:“好。”

这个大哥哥像是不好亲近。

感觉到他的疏离,罗烨向后缩了缩,又抬头看看祝晓敏。

祝晓敏却想陆明峥一向就这德性,也没在意,在他脑袋上又揉一把说:“下午我们去基地,你也一起去吧。”

“好!”罗烨眼睛一亮,欢快的答应一声,很快跑开。

他们去基地是工作,怎么还带只小鬼?

陆明峥向那个跑开的小子瞥了一眼,转回来的时候又在祝晓敏手上扫了一眼。

这丫头对那小屁孩儿也太亲密了吧?

陆明峥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前后两世,习惯了这家伙高冷,祝晓敏反而没觉得什么,招呼罗亭渊一起坐下说话。

上工的人中午都不回来,午饭也就这十个人,祝晓敏让罗烨去后院摘了些短熟的大叶菜,又把攒的鸡蛋拿几颗出来,添两个菜。

罗烨原本还有点怕生,可是听说赵政就是为了青贮的事来的,一双乌漆漆的眸子就定在他的身上。

一顿饭,邢庆生拉着赵政东问西问,是最热闹的,陆明峥留意罗亭渊,见他坐在李明江身边,另一边是罗烨,话并不多,偶尔和祝晓敏说几句话,也是语气温和,不故意显的热情,也不疏冷,倒瞧不出什么来。

吃了饭,上课的还留下,罗烨开开心心的跟着祝晓敏几个人去了基地。

向日葵做青贮,一是在没开花之前,收割向日葵杆,晒干后储藏;二是向日葵饼,成熟取籽后的饼盘磨碎,再加入其他含有糖份的青贮植物做成饲料。

这两种青贮各有各的效果,所以赵政是建议两者皆备。

基地里,两个生产小队的人正把收割好的向日葵杆运上来,在清理好的场地上摊开晾晒,看到这一行人进来,都是惊喜的打招呼。

谢承志在下边得到消息,也很快赶过来,擦把汗笑:“我们的信寄出去才三天,想着你们总要下个星期才来。”

赵政点头:“你们做的判断不错,下星期来也不会有问题。”跟着大家去了山谷里,沿路观察向日葵的长势。

黄昏时分,鸡、羊回来,又再观察过鸡、羊的生长情况,看了苗诗文做的记录,很快给出这一批青贮的数量,又向谢承志笑说:“现在的情况,可以扩建了,等秋天我再来一次,就可以挑选配种的公羊、母羊。”

大家原来也只是摸索,有了他来,顿时心里有底,都是连声答应。

看着天色暗下来,柳树村生产队的先收了工,知青们等到苗诗文做了最后的清点记录工作,这才离开基地往知青点走。

除去陆明峥和赵政,身边都是知青,罗烨很是自在,人也活泼了很多,拉着祝晓敏的手连摇:“晓敏姐,明天我还来这里行不行?学校又没有什么事。”

“你最好还是在学校。”祝晓敏在他脑门儿上弹一下,又无奈解释,“你们是过来给学校帮忙的,偶尔过来一下还行,成天跑不太好。”

“哦……”罗烨瞬间失落,长长应一下,耷拉下脑袋。

祝晓敏见他一张小脸儿顿时变的黯淡,又有点心疼,搂住肩膀哄:“现在是上课的时间嘛,回头等到秋收,学校要放假的,你想过来就没有人管你。”

“真的?”罗烨一瞬间又来了精神,抬头兴奋的盯着她。

“真的!”祝晓敏无奈的应。

罗烨开心的跳,抓着她的手前后甩:“那我每天过来。”

祝晓敏被他拽的东摇西晃,连声说:“好好,你每天来,每天来。”

陆明峥跟在身后,看着前边两个人有说有笑,心里居然有点嫉妒,很想把那个乱蹦乱跳的小子从她手上拽下来丢开,换成自己。

只是想归想,可不敢付诸行动,只是没话找话的问:“听说罗先生学问很是渊博,想不到他的儿子也不喜欢读书。”

罗烨正在兴奋中,听他这么一句,下意识的撇嘴:“他们太笨了,我当然不用和他们一起读书。”话说出来,立刻反应过来,马上反口,“我才不要读书。”

“小鬼!”祝晓敏见他眼底立刻都是戒备,在他脑袋上揉一把,放开他的手往前推,“去找诗文姐,问晚上吃什么?”

听到个“吃”字,罗烨已经忘了别的,撒腿就往前边找苗诗文去了。

陆明峥终于找到机会,迈大两步替代了小屁孩儿的位置,向祝晓敏看一眼说:“这孩子和你很亲近。”

“嗯!”祝晓敏答应一声,侧头看他,“以前我们见过他们,你对罗先生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陆明峥想一下,往前看一看,见两人已经落在大部队后边,低声说,“有些可惜吧,以他的学问,如果他留在原来的环境里,其实可以做更多贡献。”

“别的呢?”祝晓敏问。

罗亭渊的学识,知道他的人都知道,只要有些见识的,都会为了他可惜,她想知道的是,在没有上一世记忆的陆明峥眼里,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明峥却有些诧异:“别的?”

他们只是在好几年前在和三大队做交流的时候见过罗亭渊,当时他就站在牛棚的暗影里,没有看人,更没有说过话。

那时,是三大队的大队长指着他警示他们,也是城里来的,也有文化,可是个走资派,走资派思想要不得。

而这些话落在罗亭渊的耳朵里,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那么站着,不说不动。

那个时候,是陆明峥下乡的第三年,对于那场运动还是深信不疑的,看到他并没有多想,也只拿他当成一个反面的教材。

而又再经过这五年,他从农村再次回到城里,明显的感觉到了整个环境的退步和杂乱,对这场运动已经心生疑问,却没有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