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子嗣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奇怪。”
沈确放下手中的墨块,坐到了孟先生身边,想了想说道。
“哦?”
霍北尘和孟久安疑惑地对视一眼,难道沈确知道什么他们两个人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很简单,要么就是后宫有人不想让皇后怀上龙嗣。
要么就是还可以怀上的时候,皇上或者皇后根本不想要两个人的孩子。
还有最后一种可能,就是真正使用岚国巫族秘术的是皇上。
这种秘术的其中一种副作用,就是避子。”
沈确端坐在椅子上,眉心动了动,缓缓说着。
“什么?不对啊,但是当年先太后……”
霍北尘拧着眉头,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说的最后避子的这种可能,是不是和他用的剂量有关系?”
“需要长期大量涂抹,不过外用只是延缓衰老,真正的巫术尽头的长生之术……不只有那么简单而已。”
沈确微微低着头,神色一凛,轻声说着。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孟先生看着神却微微低下头,神情冷漠的模样有些陌生,鲜少见过祈王这个样子,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孩子现在很生气。
“以食稚子之髓。七日为期,循复往之。”
沈确低着头,半晌,伸出修长的手指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头。
“简直闻所未闻,这难道不是……这听起来就是那些蛮族不开化之地才有的事情,怎么会……”
孟久安大惊失色地拍案而起,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北尘。
“现在皇上正值壮年,何苦用此方法?”
霍北尘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确问道。
“这方法一开始寻来应当不是他自己用的,只是先皇……就是我父皇拒绝了。再加上朝中奸佞之臣在其中发现巨大的利益,一点点才到了如今鼎沸之势。”
沈确抓着椅子的扶手,垂着眼睑掩饰着自己眼中恼怒的神情。
“所以新皇登基之后此事便更加肆无忌惮了。对嘛?荒谬!简直荒谬!”
孟久安说着,只觉得自己脊背发寒,胸口郁结之气无处安放,一脚踢在了不远处的实木榻上,随即倒吸一口凉气蹲在了地上。
霍北尘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即便想要找沈确要证据,自己也反应过来,无论是扬州还是京城,那不就是沈确给自己的证据吗?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理解,岚国人崇尚这种巫术定然是和他的文化有关系,这种巫术,其实就是你从多少岁开启这种巫术,你长生之时便会是那时候的样子。”
沈确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松开紧紧握着椅子扶手的手,起身扶起孟久安,侧目看着霍北尘说道。
“不对啊,你进宫,你也去不了后宫啊。你怎么找皇后?”
孟久安看着沈确的模样,疑惑地问着。
“我俩是外臣,你要进宫找皇后应该也不需要来找我们,你是不是还有其它事情?”
霍北尘看着沈确欲言又止的模样,站起身狐疑地看着这个小家伙问道。
“不急,管家晚饭应该快弄好了我去看看。你们再说会话。”
沈确松开孟先生,看着霍北尘明亮的眼眸,心中一恸,本来要说的事情突然说不出了。
那件事情如果让他去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思及此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孟先生,随即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你和祈王在打什么哑谜?”
孟久安看着沈确眼底的犹疑,再看看霍北尘也一头雾水的样子。
在沈确离开后小声问道。
“不知道这个孩子明天想干什么,不过京中现在的情形,明日大殿上肯定有事情要发生。
兵部尚书遇刺的事情应该不简单,这次北境明显是有备而来。
小阿史那,这个新狼王,在当年贵妃死后就一直想要入主中原,从未有一刻停下对于安国的仇恨。
所以那个时候才会如此去虐待……”
霍北尘下意识看了一眼沈确离开的方向,眯着眼睛看着桌案上面的军报说道。
“啥?!你意思是北境的细作已经渗透到了宫中?”
孟久安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愣愣地看着霍北尘。
“只是,还没有理由正大光明去收拾他们。”
霍北尘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嘟囔了一句。
“……”
孟久安舔舔唇看着霍北尘眼中森然的肃杀之气,只感觉脊背发凉。
上次看到他这样还是在南境叶家出事,那个时候几乎屠尽了敌军的皇属军,致使敌人到现在连个像样的军队都没有了。
晚饭后霍北尘回了书房。
“孟先生请留步。”
沈确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孟久安,笑着来到他面前。
“王爷还有事?”
孟久安停下脚步看着沈确,刚刚吃饭的时候沈确都没来,只有他和霍北尘,这个时候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有件事可能要拜托孟先生,如果先生不急着走,可与我借一步详谈。”
沈确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孟久安有些迟疑,他也不恼,只是安静地等着。
“王爷请。”
孟久安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沈确不找霍北尘竟然会找到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但是王爷已经开口自己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贰日天蒙蒙亮,霍北尘看着正在给自己系腰带的沈确,这个家伙,大概只有在自己面前放下防备的时候,才是这副呆愣愣的样子。
“昨日我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我看孟久安才走,你们两个聊什么了?”
霍北尘有些担忧地抓住了沈确的手问。
“嗯?没聊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平时在军中都在做什么,爱吃什么。”
沈确看着霍北尘担忧的模样,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
“沈确,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总有一种感觉今天会出什么事情。你进宫一定要小心。”
霍北尘揉捏着手里沈确白皙的手,十分担忧地说。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漫不经心不好好听的样子,不禁有些生气又无可奈何。
“我知道。在我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沈确的手被抓着,只能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霍北尘的手背温柔地说着。
“我要先走,你待会梳洗好了晚些到也没关系。”
霍北尘看着沈确新发明的撒娇方法,整个心都软下来了,再说不出什么硬气训斥的话,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好像碎碎念一样的叮嘱。
这近朱者赤,自己是不是和孟久安待的太久了。
沈确不会嫌弃自己唠叨吧?不行,还是话少一点。
“不用担心,之前也有过几次进宫请安,今日你都会在皇上身边,我去了自然是要先去和皇上请安,再到晚宴时候自会相见。
今天各国使者都在,想必皇上也要抖一抖威风,你自己也要更小心一些。”
沈确自然不知道霍北尘心中所想,只是给他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系好自己给他做的香囊认真叮嘱,
“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
“好。”
霍北尘看着沈确眼中恋恋不舍的模样,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
“小主人。”
霍岩看着大帅离开,走进来看着沈确坐在桌边喝茶,疑惑地歪着头。
小主人还不梳洗吗?
“今日纳兰贵妃和皇后都会陪同皇上,告诉张良放信号,今日我们就等看看北境那个蠢货到底是如何引战的。”
沈确垂眸看着自己铜镜旁边的胭脂盒,稍一用力就捏碎了手中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