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端着碗往外跑,站在门口去听,这鞭炮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还没到过年呢,村子里也没有结婚的,放啥的炮呀?”
“就是啊,听着动静不像是这边的!”
“哎呦,这咋那么像知青点那边?”
陆大队长也从屋里跑了出来,站在路上的几个人,连忙往陆大队长身边跑:“大队长,这到底咋回事呀?
不会是谁家老人去了吧?”
不逢年过节,大半夜的,大早上的,谁家放起鞭炮,基本都是村子里有人去世了。
众人细听了鞭炮的位置:“听着就是知青点那边,不会是........”
有些婶子拍了一把大腿:“我的天呐,不会是方老太去世了吧?”
周围骤然一静,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陆大队长。
方老太的身份摆在那里,以前大家伙根本不敢往她面前凑。
到后来村子里有娃娃被吓着,惊着,都找她来帮忙看。
再加上陆之野这个身份,也爬到了很高的位置,大家对于这类身份,也渐渐接受了。
陆大队长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叹了一口气:“走,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正所谓,白事不请自来,哪怕以前有再大的恩怨,老人真的到了那一步,村子里的人都会赶去帮忙的。
方老太身边没有亲人,当初闫文清回来,对外宣称那是方老太跑了很多年的闺女。
小安自然也就落到了方老太的户口下。
姓氏也跟着方老太姓方,所以从明面上看,那就是她抚养长大的孙子。
如今,家里就他一个男丁,报丧的事自然也落到了小安的头上。
闫文清在家里忙着给老太太整理遗容,有两个和方老太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刚听到动静的那一刹那,便让家里人拉着小推车,带着自己过来了。
闫文清哭成了泪人,那两个老太太看到这副场景,眼泪也落了下来。
看到闫文清趴在老太太身上哭得肝肠寸断,那两个老人连忙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一左一右地把她往后拽:“闺女啊,你娘已经走了,这整理衣服的时候,可不能把眼泪落到她身上呀。”
老话说的好,儿女的泪重如千斤,落到去世老人的身上,会让她走不安稳。
闫文清是信这一套的,几乎不用老太太使劲,她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跪坐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没过多大会的功夫,村子里的壮劳力都来了。
有的人手中还拿着碗,想来是跑的太急了,忘了手中还拿东西的事。
方老太太情况特殊,五服的亲戚几乎没有了。
有人小声的问陆大队长:“大队长,咱们村子虽说没有老太太的亲戚。
但她儿子毕竟还在呢,这扛幡摔盆,也落不到闺女头上呀。”
村子里的老人去世,讲究长子长孙。
如果说长子不在的,就由长孙摔盆。
都没有了,才会轮到老二!
有闺女没儿子的,基本都会让侄子摔盆。
这也意味着,大部分的家产都给了侄子。
陆大队长心里也难受,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对着何支书说道:“你看这事到底该咋办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到最后,一个年纪稍大点的老人提议:“要不然先去她儿子那里说一声?
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让闺女替着干吧。”
陆大队长觉得有道理,点头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哪怕陆之野和方老太的关系再好,也插不上嘴。
只能主动对陆大队长说:“我去他们村子吧.......”
说实在话,陆大队长并不想让陆之野去,方老太的儿子,他见过。
从方老太出事以后,他们一家人把她撵出家门,就能看出这一家子不是啥好人。
如果人家真不愿意来,恐怕陆之野绑也要把人绑过来........
看到陆之野眼中的坚定之色,陆大队长叹了一口气:“那你去吧,我让大川和你一起去。”
至于闫文清他们,到时候往后撤一撤,村子里的人往后上一上,方老太太儿子也分不清谁是谁。
陆川连忙跑到大队里面去开拖拉机,扯着嗓子喊:“爹,我不知道方奶奶的儿子在哪个村子呀?”
陆大队长两眼一瞪,好家伙,他也忘了!
方老太当初嫁的地方,并不是他们公社,至少要翻过三个山头呢。
“你还记得不?”
陆大队长扭头看向何支书,何支书吧唧吧唧的抽着汗烟,思来想去才吐出了一个位置:“是不是大柳村?
我记得是这个位置,当初方老太把户口迁回来的时候,上面写的也是这个。”
“哎呀,我回大队部查一查档案!”
说话间,陆大队长便急吼吼的往大队部冲去。
确实如何支书所说,只不过那个村子因为和别的村子重名,改成了小柳村。
陆川得知了位置,开着拖拉机,马不停蹄的往那边赶。
上午去的,到中午一点钟才来到小柳村。
村子里面静悄悄的,冬天天气冷,身体需要消耗更多的热量,有的人一天只吃两顿饭,大半天的功夫都在床上躺着。
像大河村那样,好多人围在村口烤火的情况,少之又少。
有些人正躺在床上嗑瓜子,突然听到拖拉机的声音,惊讶地问向旁边人:“我咋听着有拖拉机往咱们村子来了?
咱们村子的拖拉机,今天去县城了??”
“没有吧,拖拉机前几天冻得打不起火,就停在那里了。
大队长说等年后找农机站的人来修一修。”
“那这是谁呀?走,咱们出去看看!”
中年男女穿上衣服,迈开大步往外走。
这样的场景,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上演。
众人从门口伸出头,发现是两个不认识的青年。
还以为他们只是路过小柳村,没想到开拖拉机的那个人直接把车停下来了。
柳大队长把自己的汗烟袋子磕了磕,别在了腰上。
双手插在袖筒里面,亦步亦趋的往村口走。
他望着两个眼生的青年,有些疑惑的问道:“嘿,小伙子,你们找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