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歇斯底里地指着西边大骂,全身的筋都在皮肉底下翻起跟斗来!
徐少泽也愣了,再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当初徐冰激怒徐滢之后,徐滢则反过来又来挑衅她,就是这么样冯氏母女才想出篡夺这门婚事的计谋,最后不但得罪了冯家还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倒落得三房还占了一大笔便宜!
“当初崔家赔给三房的银子就有五千两!这就去了聘礼的一半,他们明知道崔家没钱还这么坑他们,其心未免也太歹毒了些!”
冯氏发指地指着三房,气得声音都变调了。
她自诩精明,能在娘家从一个庶女爬到以嫡女规格出嫁,实力并不容小觑,可没想到却在徐滢一个黄毛丫头手上屡战屡败,不但威胁她交出杨氏嫁妆,还逼得她们不得不答应分家,更让人没想到的事,就连她们以为处心积虑算计到的这门婚事居然还是她挖的一个坑!
她手脚发凉了,气也不顺了,这怎么可能!
“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徐少泽腾地站起来,压低声音冲她怒吼着:“人家现在是准世子妃,你惹得起吗?!你去找他们理论能理论得上吗?!”说完他拂袖走到门边,一掉头又回来了,手指她鼻子道:“你可给我消停些!别再给我弄出什么夭蛾子来!”
冯氏气闷在胸,这一日连送到嘴边的饭都没吃。
徐冰就更别说了,她的眼界还没冯氏开阔,当日便哭得死去活来。哭得死去活来之时还不忘遣人去打听冯清秋是什么态度,听到他们家也闹得鸡飞狗跳,冯大爷还去崔家砸了场子心里倒是又舒服了点。反正有冯清秋陪着她倒也不怕什么。
徐滢虽听得长房那边不时尖刻咒骂穿过墙头飘进来,挠挠耳朵,便就着金鹏请了两个女先儿进来,在靠近长房的天井里看着敲起了锣鼓儿,吃着点心听起戏来了。
冯氏一颗心千疮百孔,徐冰悲去喜来喜又悲,这边厢崔家两兄弟也没好到哪里去。
崔嘉也倒罢了。他好歹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刚准备在仕途大展拳脚的崔韦却陡然如遭晴天霹雳。他是个庶子!继承不了崔家的爵位,生母马姨娘是个买来的妾又没有什么嫁妆!崔家家底全空了,那他到时候岂不是得两手空空地分家?他虽是有份官职。可这六品主事的俸禄连养他自己都成问题,他又怎么养老婆孩子?!
崔家可没有不分家的规矩,而且他还是个庶子,怎么可能不让你分出去!
他先天条件本来就不如人。虽然自认各方面处事能力都比崔嘉要好,但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始终是个老二。如今这么一来,他处境岂不又更加艰难了些?
至少崔嘉将来还有爵位可袭,手里又掌着金吾卫,还有崔夫人的嫁妆。以及当着忠武侯世子夫人的大姐,怎么着日子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可就不同了,没有一份可观的家产继承。他就跟寒门士子无异,而崔家到时就算还有几分薄田可分。可他底下刘姨娘却也还有个庶子等着跟他瓜分,到手的又还能剩些什么?!
崔家的人脉必然只会留给崔嘉,难不成还会留给他么?
这两日马姨娘面上没什么,背地里却哭肿了眼,他也不是不知道。
崔涣说家里亏空,可据马姨娘算过,她进门时崔家至少有好几十万两银子的家底,崔涣有爵禄又掌着亲军卫大权,他的所得怎么着管家用应酬还是够的,怎么可能会消耗掉这么多钱呢?
他焦头烂额,一腔激情也被这冷水浇灭了大半。
日间在衙门也无精打采,正好同僚们好多都去了考场做笔记,他也就摆露出几分心事来。
徐少泽也是心烦心意,正好溜达到门口,见到他眉头紧锁郁郁不乐,略想片刻便也就抬步进来。
“武试三项的参赛名录都抄好了么?”他咳嗽了下,轻叩着桌面说道。
崔韦抬头,连忙站起,从案头取出那份名录递过去:“请大人过目。”
虽说进衙已经有些时日,但他却还是头一回得见他这位准岳父。
一则两家还没正式订亲,不方便以翁婿之礼相见,二则官级差得太多,也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徐少泽拿起看了看,字倒是写的端正,再看看他这人,眉清目秀,举止有礼,因着幼年习武的缘故,这份斯文里又透着几分英武,人材倒像是比崔嘉那小子还要强上些许。
可惜是个庶子,还是个注定已经从崔家得不到半点好处的庶子。
他顿觉意兴阑珊,放下名录便要走。
崔韦连忙道:“岳父且慢!”
徐少泽听得这声岳父,也不得不停住脚了。
崔韦走到他面前,深施一礼道:“小婿出身卑微,难得岳父不弃,肯许三姑娘下嫁于我,小婿早想找个机会拜见岳父岳母,今日既在此得见,小婿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我就登门拜访,也不知道唐不唐突?”
他这一口一个岳父小婿的,徐少泽听在耳里怪怪的。
两家都未曾正式订亲,他这伯府的二爷虽是庶出,却也没必要把自己弄低成这副样子。
算算他进衙他都已有大半个月,既有这份诚心,之前怎么不来巴结?这必定是因为崔家亏空这事闹出来,知道自己处境艰难所以才想拢住他这个救命稻草了。
徐少泽自己也是甚擅此道之人,倒不反对年青人有这份机灵。
相反若是崔嘉那种二愣子,到了他这田地还不定知道怎么应对呢。
想想自己虽然已至三品,但徐冰那副样子日后进了崔家未必会得什么好处,如今既是崔韦有这份心思想巴结他,他倒不如顺水推舟也好,反正这婚事也推不了,他多关照他几分,日后徐冰在崔家也能好受些。
再想想这崔韦巴结着他,便跟他当初巴结着冯阁老也是一样的,如今终于有个女婿要求他罩着,又不免有几分扬眉吐气之感。
便说道:“下衙后随我同去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