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翼赫族，他们是将我们当人的，好吃好喝的都供着女子先用，最好的房子是女人住，就连一起睡觉的人，都由着女人挑。”
“当然，这的确是不平等，可他们至少承认了女人的生育价值，这可比外头许多衣冠禽兽强多了！”说着，娇娇又瞪了沈钰鸣一眼。
“这哪是地狱，分明是仙境！”
“再说贞洁。”娇娇往前走了半步，满是鄙视的给了沈钰鸣一个白眼，“男人三妻四妾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提贞洁这回事？”
“我知道共妻这件事不对，不应该为此辩解，但所谓贞洁，如何只束缚住了女人？以至于我们明明在翼赫族生活得很好，就因为拥有很多男人，就成了可怜又可悲的人，这难道不荒唐吗？”
其实林淳欢隐隐能察觉出，娇娇这些话又哪里不对，但细想下来，却找不到反驳的地方，而是跟常怀瑾确认了一遍。
说是翼赫族不放人，其实是其中大多数人不愿意离开。
“那些姑娘，要么是原本就要被家里卖掉的，要么是被夫家休掉，快要活不下去的，离开那里，除了沦落风尘这一条路，也无路可走。”常怀瑾吐出一口气来，“娇娇说得没错，她们，不需要人去救。”
得了准确的答案，林淳欢沉默的点了点头。
她觉得这样的消息，应该是让人高兴的才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吸了吸鼻子看向沈钰鸣，“那他呢？”
“这个人怎么处理。”
“听你的吧。”常怀瑾笑了一声，“其实阿欢不必在此人身上多费心思，不管他是沈钰鸣，还是重生一次的沈钰鸣，都不要紧。”
林淳欢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常怀瑾，却被他轻轻捏住了手指，“阿欢，我只想让你欢喜，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沈钰鸣最终还是没能活下来。
如果不是他撺掇了翼赫族人，告诉他们福安公主逃离联姻，是朝廷即将对他们动手的信号，只有抓住林淳欢，才能有和朝廷的筹码。
如果不是这样，翼赫族长也不会动了要抓林淳欢的心思。
对于翼赫族人来说，是不是皇室贵女，根本就不重要，他们只是想要繁衍生息，让自己的血脉得以流传，并且不再让长相怪异的孩子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仅此而已。
所以别说百名良家女，就算只多给上十人，能让更多的男丁有家庭，翼赫族都很愿意。
在知道被欺骗之后，沈钰鸣被送回翼赫族，让他痛痛快快的死了，都算是族人慈悲。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的挑拨，差点让他们惹怒朝廷，惹下滔天大祸，灭顶之灾，族长的愤怒几乎压不住。
至于灵岩郡主。
在生产之前，林淳欢提议想要回京都去，虽然藏剑山庄给她准备的一切都是顶好的，可还是在熟悉的环境能让她更安心些。
对于媳妇儿的话，常怀瑾从来都不知道反驳两个字该怎么些，自然应下。
回京途中，林淳欢去了一趟翼赫族的封地。
翼赫族长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胡子浓密得几乎看不到脸。
见到林淳欢，他满眼都是兴奋，行过礼后连寒暄都没有一句，连忙拿出了厚厚一沓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长公主这个时候来就太好了！”族长说话的声音如同雷鸣。
要是突然开口，冷不丁的能将林淳欢吓一跳，随后这个看起来很粗糙的男人就会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头顶，刻意将语气放缓，“正好，我们翼赫族想要推行新的婚嫁制度，我正愁没人商量。”
“长公主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请您帮着瞧瞧！”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来人了水都没让喝一口就先办事，林淳欢觉得稀奇，还真拿起那些纸看了起来。
不过越看，她的神情就越严肃，最后居然足足大半个时辰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稍显疲累的揉了揉眼睛。
“族长的意思，是想将共妻制度，改成家庭制？”
“是！”一说起正事，族长的神情就很严肃，瞧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身上的气势不像盛皇那样沉稳霸气，却杀伐果断，让人不敢探其锋芒，“我的族人，曾经做过很多错事。”
“现在的局面，是我们应该承担的代价。”
族长看着林淳欢，那双眼睛透亮。
她从未在一个成年人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干净的眼睛。
“可孩子是无辜的，天生的残疾对他们来说太残忍了，大人做错的事，不能让孩子来承受代价，我知道委屈了那些姑娘们，但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林淳欢点了点头，她不认同，但能理解。
“但是最近几年，我发现这种共妻模式会让人生病，好在几个月前驸马爷来过，并且给我们引荐了神医谷的神医，我们才知道，这种结合方式，会让人生病。”
“所以，我才想出这个法子来，虽然还是不够，但……总不能让姑娘们再生病了。”
林淳欢拿着那些纸，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以家庭为单位，如，一个母亲有四个儿子，那么这四个儿子就娶同一个妻子，由此组建一个家庭。
并且在这个家庭中，所有的收入都将交由女性支配，男人不得觊觎别人的妻子，不得不说，这种模式看起来，真的很眼熟。
只不过性别对调了而已。
或许就像娇娇说的那样，这世道就是不公平的，可至少在这个地方，他们承认了女性的生育价值，并且愿意为之付出代价。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最后一点心结也被放下，林淳欢抬头看向族长，“有您这样的族长，是他们的福气。”
“这制度还有些地方需要完善，但大体可行，若是能实行开来，我可以回去跟父皇提议，为翼赫族举行大规模的相看。
说清楚新的嫁娶制度，只要愿意付出一切银钱或者别的，说不定外面总有不那么抗拒的愿意嫁过来。”
听到林淳欢这话，族长的眼神更亮了，当即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行了一记大礼，“如果可以，我替所有族人先谢谢长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