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九选择将心底的那些话埋藏起来,因为有些话是不能对外说的,即便大家都知晓那是事实。但一但说出来了,那就是挑破窗户纸后又来了一根针刺伤心尖的痛。
有这么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我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婉莹与曾管家相见后,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都在强行欺骗自己— —她过的很幸福。可实际上她根本就不幸福,当谎言被悄然戳穿,真实的想法浮上心头,自我强行营造出来的美好幻象就像泡沫一样,一戳即破。她再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只能选择一了百了。
在见到心上人归来的那一刻,她真正意识到无论自己再怎么欺骗自我,她还是一样真的感到不开心。无论是儿时被父母欺压虐待,还是少女时被迫嫁人生子,她的人生从来不是她这个弱女子所能够拼命挣扎活出来的。她试过抵抗,试过逃跑,也试过勉强自己活着。
然在封建时代洪流的碾压之下,弱小如浮萍的她无力抵抗父母辈和封建的人权制度。最终,她人生中唯一能做的一次完整的决定,便是放手,找寻回自己的那一份自由。
其实云沐九还想说一些鼓励与开导人的话语:“死不能解决事情,有时候死亡是一种逃避。”
可那样的话也有不妥当之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与能力去改变一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功。
但如果具体到那个人是云沐九的话,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为她生来就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过往的孤儿困难经历并没有压倒她;学医路上的艰辛也没有磨灭过她对从医的向往;在部队当军医时也未曾向任何困难和恶势力妥协过,正如她不愿背叛同伴,也不愿背叛国家组建的高级科研所,宁愿被炸死也绝不开口求饶一次。
有些事情远比死亡更要重要,如她的一颗本心和她的最基本原则。
此时云沐九心中思绪如潮水般起起起伏伏,但面上却是展出一副安静不语的模样,大家也都各自在盘思一些念头。
曾管家忽而一笑,这一大笑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惊得众人纷纷抬起头来,卫柏更是脱口而出:“曾管家疯了?”
云沐九凝眸看向曾管家,黛眉微微挑了起来,职业的本能反应让她脑海中闪出一个概念— —“失心疯…”
曾管家低着头颅,再次抬头时,眼中的复杂神色转为清明。重复那一句话:“婉莹为什么离开呢— —”
他在众人瞪大的眼眸注视下,淡然说道:“也许对她那样性子高傲的人来说,那样是她最想要的体面方式吧。那就是她想要的。”
“好了,我的分享就到这里了。”曾管家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屋子中央,环顾了一眼众人,又抬头眺望门外聚着的一群人。
云沐九松了口气,曾管家一切正常,没有思维紊乱,也没有得失心疯的前兆。卫柏拍着心口,其他人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曾管家沉声:“希望我这个老头子的经历可以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些忠告。”
“曾管家,什么忠告?”卫柏憋着一口压抑的气询问,没办法,听了曾管家的往事,他的心脏实在是憋得慌,又泛着心疼的意味。
曾管家深深地瞧了眼卫柏,对着众人说— —“喜欢就敢于表达,不然一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补了一句— —“还有,永远追求所爱,遵循本心,哪怕那很艰难。”
“受教了。”云沐九重重点头,随即想起了那人。
那人正是夜萧寒。
在她刚来夜王府不久时,如果她没有察觉到夜萧寒对她的隐晦爱意,如果夜萧寒没有表达出对她的喜欢,那么她会离开夜王府,就此与夜萧寒两别,在外重新找寻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同样,如果她没有向夜萧寒主动坦露一些心声,并正面勇敢询问夜萧寒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夜萧寒也不会知晓原来她的心意与他一样,最终他们也不会有在一起的契机。
曾管家的一番往事无疑给在场的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少烙印。
而后的时日里,夜王府上下的人对曾管家没像以前那样敬畏曾管家,不是说他们不尊敬曾管家,而是他们想与曾管家的相处方式和相处关系更进一步。原来,一直以来总是严肃做事的老管家,心中也曾有那么一段让人为之而哀叹的过往。
曾管家也意识到大家对他的态度有些改变,他笑容满面告诉大家,不必怜惜或者心疼他这个老头子,等他们到了他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追着不放的话,是不能迎来一个新的开始的哦。
云沐九让大家退下后,坐到了夜萧寒平时坐的檀香紫檀木椅上。
原本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奔着济世救民,为这个世界做些医疗上的奉献的目标。
可是现在她也开始思考另外一个方向:在这样的朝代背景下…
她,能为这个时代的女性做些什么吗?
她,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助到那些需要改变自我和人生的女性?
云沐九不是一个自大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有自知之明,但她也有着大胆狂妄的一面。
一个人的力量也许有限,但起码有人开始行动了,这便是一个好的开端。而且,一个人的力量有限,那十个人,百个人,千千万万个人的力量汇集到一起呢?滴水穿石,无数微小的水珠终究会汇成浩渺江海。
这一刻起,云沐九开始思考自己未来要努力的一个方向,为这个时代的一些女性开始思量他们的未来。
…
天色阴暗,天空布满黑沉沉的乌云群。
空气中回响着如鬼哭狼嚎般的狂风声音,山谷中响彻着鸟儿婉转又瘆人的叫泣声音。
一处山洞里面,正有一支队伍在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