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时候,南方大雨连绵,形成了严重的水患。上报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朝廷连拨赈灾款,都不见有效。七月中旬,宋元琛派宋元璟去了池州,和州最严重的两州监督查办。
宫里的清落看着午后的天空,忽然狂风起,乌云翻滚,紧接着雷电交加,一阵倾盆大雨随后而来。看着溅起的水雾都看不清前方。她想起南方的水患,眉头紧锁。
不知什么时候,宋元琛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在担心皇兄?”
“嗯,池州这么严重,不知他怎么样了?”清落说。
“再等等,应该很会有消息了。”
“赈灾治标不治本,皇上还得加大力度治理水患。青江是一大隐患,每隔几年就会来一次,再多的赈灾银也不够用。”
“皇兄出发的时候,我特意派工部的人去考查,我也想把青江的水患彻底解决。但是它是一个大工程,父皇在的时候也动过这个心思,但终究是人力物力原因搁置了。”
“它是百年工程,惠及几州的百姓。水患时有时无,有的时候让人痛下决心,没有的时候,户部看财收紧缺,就开始停止这些所谓无用的工程了,停停动动,更是劳民伤财。这需要你的大决心。”
“嗯,我有心让史于明长期负责,你觉得可行否?今年水患也是他第一个提出建水坝的事。”
“可行,他做事较真,适合监管这些工程,不过还得有经验的人协助他。你看出彩虹了。”她忽然像个孩子一样欢呼。
他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有一彩虹挂在空中。他低头看着她,刚才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现在就像一个贪玩的小女孩。
“你说是不是意味师兄这次也会顺利,风雨过后必有彩虹。”她兴奋地拉着他的袖子。见他没回答,她转头一看,只见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她马上放开了他的龙袍。
“除了雪景,彩虹也能让你如此开心。”他说。
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就转移话题问:“皇上过来可有事?”
“听说你这里总有不同的茶水,想来品尝一二。”
“茶水?你是指我们自制的花茶吗?”清落吩咐李环上茶。还让她送来一碗冷元子,一碗冰镇莲子汤。
“皇上如想消暑这两样都不错。”
宋元琛一喝,果然清凉入脾。
“你这里的好东西不少。”
“皇上想要让人来取好了。如果皇上是心疼她们,我亦可教她们方法。”她打趣地说。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少过来?”
“这是哪里的话,皇上能来是我的荣幸。”
“你倒是越来越会应付我了。”
“我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皇上,怎么能说是应付?莫非皇上去其他宫中……”
“打住。”他说,“一来就提他人。”
“不是你总嫌弃我不如人吗?”
“陪我下下棋。”他说。
这一下直到天黑,他都舍不得离开。
“你肯定故意的,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赢两目?”他问。
“皇上嫌自己赢得太多没意思了?臣妾也刚好从小习过一二,要不皇上让让我?”他看着她狡黠的笑,真是拿她没办法,明明是棋中高手,非要输给他,难道在她眼里连这棋他也输不起吗?
“天快黑了,皇上要在此用膳吗?”
“都这个点了,你还想赶我走?”
“没有,我想皇上都在这里浪费半日的时间了,我怕皇上有事耽误了。”
“有你在旁边,我还怕耽误什么。”
清落无奈,只好让李环传膳。
一轮明月,空中高挂。让周围的星尘暗淡。
“皇上近日身体可有不适?”清落问。
“无。”
“你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太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昨日我出宫,去了尚书府,尚书大人告诉我,朝中大臣甚是担忧。”
“担忧什么?”
“皇上自成亲以来,已有八月有余,我也是尽量每次安排妃子们侍寝,为何她们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姜大人问皇上是否有隐疾?”
“你!一姑娘家……竟……敢问出如此之话。”他结巴着说。
“我是大夫。”她说。他一手把她拉到胸前,说:“你自己亲自试试不就知道有没有隐疾了。”
“皇上别急,我也是替大臣们问问。你看你就像天上的明月,但大家仰望星空也想看到小星星。那也是老百姓的寄予希望的地方。”清落说。
他放开了她。这么沉重的话题就让她这么开玩笑式地说出来了。
“先帝你这个年纪时已经有好几位皇子了。”她说。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他思考了一下说:“子嗣不是简单的子嗣问题,还有背后的各种势力,我不想让自己刚刚摆脱外戚势力又陷入另一个。”
“国公府现在基本不管政务,应形不成外戚势力,姚相这些年也算勤勤恳垦,虽有些固执,但也不结帮拉派,在京城也算清廉。至于金陵王,虽他有些野心,但毕竟远在金陵,不会对京城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分析我的事总是头头是道。有些东西也讲究缘分。”
“是不是你心中中意的只有虞妃,但金陵又是你忌惮的。所以心中一直犹豫?”清落问。
“你这么会猜,那你猜啊?”
“实在猜不透,皇家都希望子嗣绵延。到你这里为何要考虑如此之多。你知道无子嗣也会让有些人有机可趁,引起朝堂不稳。”
“你只关心大局,你是否问我的内心?”
“我现在不是正在问你吗?”
宋元琛无语,不知怎么回答她。他看了看她,忽然说:“皇后都无所出,哪能先让其他妃子先有喜?”
“你是担心这个?你不早说。你是担心大臣们议论,还是担心我心存介意?如果是大臣们,你大可放心,皇上刚有子嗣,他们肯定都为皇上高兴,不会有人议论此等顺序。如果是为我考虑更没必要了,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再说皇后之位迟早……
“父皇说过凤归玦的主人只能是你,你莫再生出其他的想法。至于子嗣,我自有考量。”
“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如此顽固之人。先皇当时只是觉得有愧卫家,我都无所谓,你害怕什么?”
“我只是没想好,我回去了。”他站起来了,清落在背后说:“别忘了看看天上的小星星。”
他真是又气又无奈。让他觉得最受不了的事,她天天让侍寝的她们每天端来不同的汤。他对她真是咬牙切齿,还嫌自己不够添乱。
七月底,他以避暑为由,去了北郊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