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在宫里过了一个最冷清的春节,只有李环陪着她。宋元琛要陪太后他们一起过除夕,他本想在除夕的时候告诉太后,清落说都忍了几个月了就再忍两个月吧。
春节的时候他有祭天祭祖活动,特别忙,好几日都没见过他。他回来的时候她睡了,她醒的时候他走了。
最后一个月,清落的身体越来越笨重,宋元琛却越来越忙。一月底的时候,他忽然宣布皇后即将产子。这在朝堂掀起了巨浪。大臣们一直催着皇上考虑子嗣的问题,想不到皇后竟要产子。
次日,清落的宫中就聚满人了,太后,太妃们,姚贵妃,孟贵妃都来了。她们脸上有惊喜,有羡慕,有嫉妒。
“琛儿怎么到现在才说呢,想不到肚子都这么大了,辛苦你了。”太后拉着清落的手高兴地说。
“刚开始是我心中烦躁,不想有人打扰。后来不想打扰大家。”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是打扰呢。就应该多几人伺候,琛儿也太不在意了,竟然放任你不管。”孟太妃说。
宋元琛在她们面前,他对清落也是淡淡呢,再加上以前她们的印象,以为他对她没有多少情义。
“姐姐这么大的喜事都不跟我共享,我还以为姐姐不在宫中呢。”姚贵妃说。
“姐姐不会伺候皇上,他喜欢妹妹们伺候左右,有时是为了让他眼不见心不烦,才躲到外边的。”清落说。
“太医看过了吗?”太后问。
“我自己就是大夫。”清落没有告诉她宋元璟总是定期给她诊脉。
“那哪能一样,赶紧去请太医过来。你这孩子也太不当回事了,他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琛儿怎么也随她胡闹。”太后说。
“她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我也管不住。”他说。
孟思瑶捂着嘴笑着说:“确实姐姐的脾气没人能管得住。”
“都是臣妾任性。”
宋元琛真没想到她会在大家面前说自己任性。
“以后当了母亲就没有机会任性了。”孟太妃说。
“你们母子平安就好。”太后说。
过了一会,来了三位太医,他们轮流给清落诊脉。太医院中没人不识她,以前她在宫中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在太医院待着。她随意的样子他们也忽略了她的身份,现在忽然见一个这么臃肿的身体,他们都有些不适应。
“回太后,皇后母子都平稳。”
“那就好。看她的肚子是不是即将临盆了?”
“应该就在近几日。”王太医说。
“那赶紧安排好稳婆。你们也下去吧,让皇后好好休息。”太后说。
她们走后,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清落看了一眼宋元琛笑着说:“演得挺好啊。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告知大家?”
“你快临盆了,我可不想我的孩子偷偷摸摸地出世。为了你的安全,也应该让太医稳婆在左右。别有居心的人也没有机会了。这几个月不知我有多心疼你。”
“有你在身边,我从没觉得委屈。”
二月初二上午,清落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快到日子了,她不慌不忙地告诉李环,惊得李环一边让人上报皇上,一边赶紧找来稳婆,备好一切所需的东西。
不到一会,宋元琛就从外面匆匆地赶来了,他一直陪在她在身边握着她的手。
“我不怕,你怎么比我还紧张?”清落说。
“你怎么样?”
“我没事,这里有稳婆,你赶紧出去吧。”清落说。
“你也这么迷信吗?我要陪着你。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等会还要用力气的。” 她摇摇头,一阵一阵的疼痛让她没有胃口。宋元琛真的没有离开,一直在身边陪着。
过了一会,太后也来了。清落轻声说:“你赶紧出去,要不你演得的戏都白演了。”他只好出去了,陪着太后一直等着。
下午的时候她开始越来越痛,她一直在问稳婆开几指了。稳婆说还没到时间。晚上的时候,疼痛终于越来越密了,清落虽然是个医者还是忍不住疼得大叫。
急得宋元琛在外面走来走去。
“琛儿,你坐一会,都快把我绕晕了。”太后说。
“她怎么还没生,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太医都在旁边等着呢。”
稳婆忽然对清落说看到脑袋了让她使劲,她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没有成功。稳婆让李环给她灌些参汤。外面等着的宋元琛急得像锅上的蚂蚁,他好几次想进去都被拦住了。
太后看他着急的样子,不知是为皇后还是为他的第一个孩子。
一直熬到酉时,清落全身湿透,她觉得自己没有一丝力气。有经验的稳婆告诉她再来最来一次,深呼吸,憋足气。孩子在等着你呢。她最后一次使劲,随着“啊”的一声,肚子忽然空了。
天历五年二月初二,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瑞国的大皇子诞生了。
清落进入半昏迷的状态,她听到有人喊着她“别睡”“别睡”,她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听到了着急地人在她前走来走去。但她睁不开眼睛,她看到了母亲在树下看书,父亲在抚琴,她跑过去说:“娘亲,我想你了。”他们抚摸着她的头,说:“落儿最乖了,娘亲不能照顾你了,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落儿不离开娘亲。”她拉着她的衣角说。
“娘亲永远在一个落儿看得见的地方,只要落儿想了娘亲就会一直在。落儿也会成为娘亲,娘亲是永远不会离开的。”“娘亲,娘亲。”她看着父亲母亲笑着挥手,“照顾好自己,我的落儿。”
烟落睁开眼,宋元琛正握着她的手,着急地看着她。
“你终于醒了。”他的眼角有泪水,她伸手想去帮他擦去眼泪,他把她的手放在了脸上。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她说。
“你受苦了。”他心疼地说,她总是这样,什么情况都是先安慰别人。
“皇后,快看看小皇子。”李环抱着孩子过来说,他把她扶起靠在床上,李环小孩抱给清落。她接过小东西热泪盈眶,小鼻子小嘴都像着他父皇。
“跟你真像,也这么漂亮。”她说。他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
“以后他敢不孝敬你,我非打他不可。”
“你舍得?”
他们两人一起看着孩子,忽然间觉得他们之间再也断不开了。
宋元琛把孩子的名字取为宋文睿,次日上朝的时候他宣布喜得大皇子,大赦天下。满朝文武都在恭喜皇上。
清落看着他笑容满面地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姚贵妃和孟贵妃说:“你们先回去吧,皇后的身体还没恢复,等出月子了再说,也告诉他们月子里就别往这里跑了。”
“是,臣妾告退。”
她们退下后,她笑着说:“不是说要在她们面前显示你的雨露均沾吗?”
“那不是我皇后刚立了大功吗?朕总要先奖赏一二。”他过去把她扶起来,靠在他的身上,“刚才我宣布喜得大皇子的时候,你没看到满潮文武的反应,他们肯定都后悔前段时间那么逼着我选妃了。”
“他们逼你选妃了?”
“就是因为说朕无所出,这下他们终于可以安静了。很快天下人应该都知道我们有睿儿了。”
“你把睿儿推到风口浪尖了。”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我想自己带睿儿可好?”
“你真的想自己带?”他看着她问,“如果你喜欢你就自己带,至少在自己身边也更安全。”
他们刚说着,李环说永安王来了。清落让他进来。
宋元璟进来一看他们的样子就想退出,宋元琛笑着说:“皇兄现在终于知道有回避之心了?她是我的皇后。”
“师兄,别管他,你坐。”
宋元琛还示威一样搂着清落。清落慢慢坐了起来,说:“赶紧给师兄上茶。”宋元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昨日我就想来了,后来一想那么多人都在怕不方便就没来,幸好你们母子都平安。”
“这几个月多亏了师兄,我才可以这么宽心地在宫里待着。”
“我写信告诉师傅了,他们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宋元璟走到孩子的旁边,只见他正睡着呢。
他轻声地问:“取名字了吗?长得跟五弟真像。”
“宋文睿。”宋元琛。
“估计也会像你一样聪明睿智。对了,你让次让我查的药我查到了,是西梁特制的一种宫廷秘药。”宋元璟说。宋元琛不断地给他使眼色,他恍然大悟。话峰一转说,“其实那也没什么,如果你宫里需要我也可以为你制作。”
“什么药?”清落问。
“五弟说自己前阵时间不好入睡,后来姚相给他推荐了一种药,五弟不放心让我查一下。”宋元璟说。他想我也没有完全骗师妹,那确实是姚相给的说辞。
“前段时间他大概太紧张了,师兄就不用制药了,我有办法。”
“那就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师妹,不宜待太久。”
宋元琛竟要亲自送他出去,大概两刻钟后,他才回来。
“你有什么事不方便让我知道?”她问。
“没有啊?”
“你会演戏,大师兄不会。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平静地说。
“前段时间我去姚贵妃的宫里,发现了一种药香,她不知我百毒不侵,我假装睡着了。后来我拿着那药问皇兄他说是一种至幻的药,而且在瑞国很少见,我就让他去打听这药出自哪里。我旁敲侧击,从姚贵妃那里得知她见我次次无法入睡,以为是我失眠,姚相送给她一种药香,可让我安眠,她就照做了,她不知是那种药性的香。”
“你的意思这种药来自西梁?姚相也跟西梁有来往?还是说他只是偶然购得西梁的药?”
“这事还没调查清楚,我正跟皇兄商量,让他继续调查。本想着你身体还没恢复,不想让你操心,谁知你还是察觉到了。”
“现在我的心只在睿儿身上,知不知道都一样。你的心眼这么多我也不操心你。”她无所谓地说。
“不行,你的心在我身都没放热呢,怎么又在儿子身上了?”
“幼稚。”她笑着说。
自从有了孩子在身边,清落没有再过问他朝堂之事了,每日睁开眼就是儿子,闭眼前想的还是儿子,气得宋元琛说都想把儿子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