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落回到殿内之后,立刻让李环传浣衣局的吴嬷嬷。没多久,吴嬷嬷就来了。她见到清落就砰地跪了下去说:“终于见到皇后了。”
清落亲自扶起她说:“你就是吴嬷嬷?听太后说你是最后为我父母小殓之人。”
“正是小人。”她擦着眼泪说,“卫夫人对小人有救命之恩。小人只想尽自己的一点心意。”
“你认识我母亲?”
“小人入宫前曾遭嫡姐排挤,被骗到郊外被贼人轻薄,誓死不从掉下悬崖,是卫夫人救了我,后来还设法让我入宫,逃离了那个家。谁知我还来不及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她就死于狱中了。”吴嬷嬷边说边掉眼泪。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你为我父母小殓之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夫人全身有红点,相爷脸部发黑。”吴嬷嬷回忆道,“还有就是相爷手上有伤,夫人脖子上有划痕。”清落认真地记下她说的每一个字。
“你有怀疑过他们的死不正常吗?”
“那时都在谣传先皇赐毒,小人不敢有怀疑。”
“你一直知道我是母亲的女儿。”
“知道,夫人就您一个孩子。您入宫第一日我就知道了,只是小人没什么可报答您的地方,只有在您刚入宫睡不着觉时候为您多掌一盏灯。”她说。
清落想起刚入宫的时候,晚上出去总有一宫人不远不近地为她掌灯,她一直以为是宋元琛为她安排的,原来是吴嬷嬷。
“谢谢吴嬷嬷。今日之事,你不可告诉外人。”
“折煞小人了。请皇后放心,小人这么多年从没告诉过别人夫人的事。”
吴嬷嬷回去几日后,她就被升为司衣,掌宫内衣服首饰之事。
宋元琛一连几日都没有到清落的殿内。她看着对面寝殿,想着他这几日都去哪里了?
清落还完卷宗后,不断的翻阅医书,还是没有找到对得上症状的药。她知道梅相在部落待过三年,他所用的毒物医书上未必能找到。
“什么事想得这么入迷?”宋元琛走到身边问。
“大白日,你怎么来了?”她看了一眼外面问。
他拉过她贴着自己说:“白日就不能看看我的皇后吗?”
“这几日你去哪里了?”
“夜夜宿在惠心宫。”他看着她说,想看她脸上的表情。她推开了他说:“你的姚贵妃这么好还找我干什么?”
“真吃醋啦?”
“我也准备从这里搬出去,弄一个什么清宫。”
“你敢?”他坐到她旁边说,“这几日我说自己还是失眠,说起她上次的药香挺好的。她说要为我重新备去,我让暗卫跟着她的人,竟在姚相的门前守到了意外的人:梅相。他从戌时进去亥时出来,在姚府足足待了一个时辰。药香取回后,我待她入睡后把药香送到皇兄府上,竟发现跟上次不一样的成份,这次竟多了一种致命的药材。我就在她宫中待上几日,我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他们竟然敢谋害于你?你点了那种药香了?”她紧张地问。
“没有,皇兄帮我换了。后面可能需要皇后好好伺候朕了。”他笑着说,“你那边查出什么结果没有?”
“暂时没有。那你接下来又要装病?太医院你吩咐过了?”
他点点头,清落觉得真是没有平静的日子。
第二日,宋元琛在金銮殿上忽然晕倒了,满朝文武惊慌失措,只有姚相淡定地让传太医。太医告诉大家皇上中毒了,大臣们都很惊讶,怎么会中毒?
宋元琛被抬到庆元殿的时候,清落慌张地扑过去,虽知道他是装的,看到他的样子,悲从心来,不自禁地掉眼泪了。
她转过身大声地说:“一定要彻查。”她故意要让殿外的大臣们都听到。她吩咐羽林军守好皇宫不让一人出去,让人把皇上这几日的吃喝用具以及伺候的人都带到庆元殿,并立刻通知刑部的人过来。
一拨一拨的人从庆元殿出入,殿外大臣们第一次见到卫皇后的行事,这几年她的沉默让他们都忘了她出自卫家了。太医在东边忙碌着,她在西边下着不同的指示。
半个时辰以后,庆元殿内该来的人都来了。刑部派过来的竟是去年的新科状元许汉成和两位同僚。
清落和太后坐在上方,只见许汉成一个一个仔细地盘问。同时太医告诉他们皇上中的毒不是来自瑞国。
清落见姚贵妃眼中有了慌色。她看着她宫里的药香也被带到了这里。她应该猜到几分了,她从人群中悄悄撤出。在殿外对着姚相说:“父亲,女儿有事请教。”
姚相随着她来到偏殿。
“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生气地说。
“父亲做什么让女儿这样生气?”姚相明知故问。
“您给我的药香是从哪里来的?父亲为什么要害皇上?”她哭着说。
“女儿没想过为什么你入宫这么多年没有皇子或公主吗?你觉得皇上是真心待你吗?”
“他待所有人都是这样。”
“那为什么皇后就有了大皇子?我们都被他骗了,金陵王说他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虚弱,卫家女同他一起骗了大家。”姚相生气地说。
“不管他待我如何,他总是皇上,父亲怎么可以借我的手害他,父亲想把我放在何处?”
“这天下本就该换人了,金陵王当初本该得半壁江山之人,哪能一直是姓宋的坐着不换,还是一个黄毛小儿。”
“父亲,您已是一国之相,一个之下万人之上,您还不知足?就算金陵王坐上那个位置,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许我一统西南九州,到时父亲就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一方之王好过在这京城的战战兢兢的日子。”
“父亲,你真是鬼迷心窍。”姚惠馨刚想走,姚相拉住了她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在他们面前告发你。”她气呼呼地说。姚相从后面给她一拍,她晕了过去。他抱着她从里面急走出来说:“姚贵妃的老毛病犯了,各位同僚,我先带她去宫外救治。”
“宫里有太医,姚相为何舍近求远?”有人问。
“她这是小时候留下的病根,就不在这里给他们添乱了。这里如有消息麻烦各位派人到府上告知。先告辞了。”姚想说着就抱着姚贵妃走了。
刑部许汉成并没有查出最后的元凶。天黑了,清落让大家先各自回去,待许大人作进一步的调查。
殿内殿外的人都散去了,只留下许汉成未走。
“皇后为何不让臣说出真相?”
“真凶走了,许大人想如何定罪,且现在太医院也说不出是何毒,许大人如何笃定是她?回去再慢慢思考吧。”清落平静地说。
她来到他的身边,开始给他施针,一刻钟后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为何这样看着我?舍不得了?”他问。
“以后不许用这种伤身体的办法了。”
“有我的皇后在我不怕。”他说。他叫来暗卫,暗卫把他们父女的对话都告诉了他。清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想不到姚相竟存了这样的心,但宋元琛好像没有太意外。
“你为何不让许汉成处理姚贵妃?”宋元琛问。
“她确实是无辜的,由她父亲带走比被你驱赶出宫好。而且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怕你舍不得。”
他想他的皇后总是心软,她从不会对无辜之人心狠,哪怕那是抢他夫婿之人。
“后面的事可能辛苦你了。”
“你不是想让我安心养孩子不让我操心的吗?”
“谁叫你让我中毒如此深?”他说。
清落也没想到曾经与父亲一样心怀壮志,怜悯天下黎民的姚相还有这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