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师玉秀略为不安地扫了一眼身旁满脸严肃的裘赴,简短交谈后,裘赴又重新拉起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眼角余光却瞥到师玉秀安静地将那双尖头皮鞋轻轻放到床边。
“不如......福生,我陪你一起去,但是我不进那个贵宾间,就在一楼等着!”
“绝对不行!秀儿,任妙雅都说过,让我一人前去,如果他们一旦发现......你可能会有危险!”
“福生,我不怕!还有,你说我去会有危险,那你一人半夜前往安乐宫,难道就不会遇到危险?!”
“秀儿,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怕啊!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向036交待,我怎么向自己交待?”
“福生......你?!”
“秀儿,别担心,我现在一定不会有危险,对于炎黄社来讲,我现在还管用。放心吧,亲爱的!”
“嗯......你去吧,我换辆车送你到......福开森路!”
“谢谢你,秀儿!你还是留在这里最安全!把车交给我然后就别管了!”
“好吧,福生,多加当心!”
“秀儿,我会的......喂,给我接达和商务贸易社,对,谢谢!喂,阿海,你马上租一辆车,记住换一家公司......祥飞公司?可以,这一家信誉很好,就祥飞!”
“阿海,你租车后开到福开森路与居尔典路的交汇地带,那里很隐蔽!对,那附近有一片农田,你就等在那里,我马上过来!”
“吱嘎”
爱多亚路对面一条街道路边,裘赴停下一辆黑色福特汽车,利落地下车轻轻关上车门,拉起风衣领子压低帽桅朝着马路对面的朱葆三路走去......
“咚咚咚”
安乐宫二楼一间镶着黑色‘钻石’房牌的粟色大门边,裘赴将右手从风衣口袋抽出,轻轻敲了三声。
“吱”
粟色大门被轻轻打开,伴随着酒香与烟草味飘出,同时还有一脸神秘微笑的任妙雅身上的香水花味,让裘赴不禁抽了下鼻子,微微皱起眉头。
“挺准时啊......贵客到来,欢迎。请进吧,裘先生!”
任妙雅一袭V领连衣裙,精致眉眼也涂抹了淡淡妆容,房内特意调成暗红与浅蓝交织的灯光下,更加显得烟视媚行,并且今天她的右手大拇指还戴着一枚红色宝石戒指,妖异的红光衬得雪白的手背格外诱人!
裘赴没有开口只是礼节地点头,大步踏入了房间顺便瞥了眼坐在真皮沙发的一女两男,三人也同样打量着裘赴。
二楼的贵宾间和一楼真的有很大区别,这间‘钻石’贵宾间约有七八十平方,一张白色的茶几,大门墙边也放着数把白色椅子,墙上挂着西方油画,并且都与性爱情欲相关,而在靠墙处放着一张长条真皮沙发。
此时,沙发从左至右坐着一名女子和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明显是西洋轮廓,但更有意思的是,这名女子坐在沙发的上首位,那两个男人反而显得比她更低调,甚至是比她更低档次!
作为参加过太多的公众活动,包括某些限于极小范围的私人性质沙龙的裘赴,这是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女子!
第一次,是在东北长春市郊洋楼的某个日伪内部小范围沙龙见到阮雅轩!
关上门的任妙雅慢慢踱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盛满酒液的高脚杯,同时朝着真皮沙发微微摆头:“裘先生,坐啊,你可是稀客!今天,我来介绍几位朋友,相信对裘先生今后在上海滩一定有帮助!”
裘赴搬过一把椅子坐到了真皮沙发的左侧:“任小姐,这大晚上,你把裘某叫到这里来,不仅仅只是介绍朋友这样简单吧?大家的时间都有限,你还是把话挑明了说!”
真皮沙发上,坐在中间的一个明显英国血统的中年男人笑了,鼻子间修剪漂亮的小胡子微微翘起:“任小姐没有说错,这位裘先生还真的在骨子里有一股傲气!不过,我很喜欢,有傲气的男人才能做大事!”
听着这个英国男人说起一口流利的汉语,裘赴淡淡一笑,微微颔首:“多谢这位先生的夸奖!在下只是自信,却并不自负!”
英国男人正端着高脚杯抿了一口,听到裘赴的话先一愣,他没想到裘赴竟然是用一口流利的伦敦腔英语回答,但很快英国男人也是淡淡一笑,朝着裘赴轻轻举起杯子,动作显得十分优雅。
等英国男人停下动作,任妙雅才从裘赴面前踱过,坐到了沙发上的女子旁边,手里的杯子也轻轻放在茶几:“裘先生还是个急性子......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吧,这几位朋友,并不只是我的朋友,而是组织中一员!”
“这位小姐姓储名沁萍,缪斯咖啡馆的老板,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军统上海区第二情报站的情报员‘国王’!这位储小姐可不简单,她能和军统上海区第二情报站站长于效成直接对话的!”
“这位就是达和商务贸易社的经理盛士杰,不过,他还有一个名字,裘赴!这位裘先生,在炎黄社中可是一个厉害人物,当年在东北和另外两人被称为‘满洲三兄弟’,就连哈尔滨的日本特务机关,黑龙会都不敢小视!”
坐在任妙雅身边的一名戴灰色礼帽着深色洋装的俏丽青年女子嘴角微微挑起。
裘赴一点头:“谁能想到,缪斯咖啡馆的老板竟然是军统第二情报站的王牌特工,储小姐这么年轻就能成为军统上海区核心机构首脑的心腹,实在是难得,不简单啊!幸会,储小姐!”
青年女子点头后淡淡地一笑:“裘先生客气......相比您在东北孤身打出一片天地,小女子这点微末道行,哪里还能说出口!”
“虽说外界都称‘满洲三兄弟’,但在沁萍看来,裘先生才是三人的主心骨。如果没有您和日本人汉奸周旋平衡,并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满洲三兄弟’只怕早就被日本人给灭了!”
“要说到难得,说到不简单,您才称得上!裘先生,幸会!”
微笑着,裘赴轻轻摆手:“储小姐,您也太客气了!在下能在东北和哈尔滨站稳脚跟,能取得一系列的成绩,也是多亏了组织的大力协助,也多亏了众多兄弟姐妹的拼命和牺牲,”
储沁萍不禁微微点头,手里平端的高脚杯也轻轻举起:“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裘先生,来,小女子敬您!”
此时,任妙雅也将一个倒满酒液的高脚杯递过来,裘赴侧过头却见到她眼里带着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