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晏的别院被毁了以后,陈熹微彻底失去了庇护之所。
几番衡量之下,她决定依然住在道观。
一是,房子被毁,如果先驱认为她还活着,肯定会转移藏匿点。
而且宫山不安全,随时随地还会有余震,按照常理,李观晏不会同意她继续留在这里。
可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二是,陈熹微想投身灾后重建,她迫切地想帮助流离失所的村民,除了捐款之外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哪怕是安抚失去亲人的孩子们。
三是,方起在这里,她还有一个有商有量的人。
而且她最后一次和许江联系的时候说过她在这里,如果她走了许江会找不到她。
最后一点就是,她还有一个计划要执行。
蒋潭虽然因为避灾走了,但是肯定还会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会就这么放弃。
但是如果她真的伪造了一个自己“死亡现场”,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先驱对她的追捕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一个死人是没有任何胁迫他人的价值的。
她要利用这个时间差,化被动为主动。
陈熹微让系统偷偷在政府公开的死亡名单里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还快递了几个花圈送来,放在了几欲坍塌的别院前,搞得煞有其事。
顺便用几根糖葫芦糊弄了一群小朋友在村里散播,那个楼里压死了一个年轻的漂亮姐姐。
几天过去,村里人都默认那个有水井的房子里,又死了人。
任由谁去盘问都是这么个话。
谎话说了一百遍就成了真。
蒋潭是七天后回到了这里,这次他带的人不多,没有那天夜里那般大张旗鼓。
整个院子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被划入了危险区域。
临近的大树干固定着警戒线的一端,树下摆着花圈。
蒋潭走到树下看到花圈上那赫然醒目的“陈七七”三个大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三秒之后,他便一脚把花圈踹飞。
“开什么玩笑。”
蒋潭的声音被风吹得残破,听不出一丝温度。
身后的助理不敢上前,他赶紧查看政府公开的死亡名单,看到了名字和年龄都对的上的信息,赶紧向蒋潭汇报。
蒋潭点了点平板上“陈七七”三个字,“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死了?不可能。
蒋潭理了理刚刚因为踢花的动作过大而乱了的衬衣袖子,头也不回就要上车。
几乎同时,他和一个抱着花束的小女孩擦肩而过。
“等一下。”
小女孩回头,扑闪着大眼睛问:“叔叔,你也是来看陈七七姐姐的吗?”
蒋潭微眯着眼,镜片后的双眼闪过寒光。不过他依然耐着性子走了过去,蹲下来和小女孩视线保持平齐。
外人看来,他确实是一个翩然公子。
“对。你认识她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慢慢说:“七七姐姐可好了,她以前来学校看过我们,给我们送了好多东西,让我们好好读书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七七姐姐真的很好。可是老师说姐姐去天上了……”
说到这里她泫然欲哭:“我再也见不到七七姐姐了……”
空气突然安静得足矣溺死一头巨兽。
蒋潭看着小女孩,原本放在她胳膊上的手也慢慢松开,一阵风吹来,他竟然一时有些恍惚,身处何地。
死了?
她真的死了?
小女孩把花束放在大树下,虔诚地鞠了躬就跑开了。
蒋潭还维持着蹲在原地的动作,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沉寂。他低着头,无人知晓他是否面有哀容,只是颀长的身躯有些虚晃。
助理依然不敢上前,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问:“潭少……那我们还找吗?”
蒋潭站起身,他没有回答助理的问题,只是拉开车门走进车里。
许久他才摇下车窗,面色如常。
“找。就算死了,给我找到尸体埋在哪儿。就算火化了,也给我把骨灰挖出来。”
两辆车一前一后离开。
陈熹微拿着高倍数望远镜蹲在树林里看到了刚刚的一切,她悠哉悠哉地打开水鳖子喝了一口,里面是道观每日都做的红豆薏仁莲子水。
不一会儿刚刚那个献花的小姑娘就蹦跳着沿着山路跑到了她眼前。
“七七姐姐!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今天是不是可以给我做一个最大的糖葫芦?”
陈熹微笑得夏天的苞谷,她拉起小女孩的手往道观走去,边走边说:“没问题!给你熬最甜的糖稀,串最大的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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