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何扶着柳潇苒上车后,自己再上车,侍女则在外面跟着。
苏青何坐好后问道:“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柳潇苒看了一眼车窗外:“我就是想来看看皇城,来京这两年,都没有机会来看过!”
一般的市井小民是很难有机会进入内城区域的,尤其是她这种身份。
听完柳潇苒的想法,苏青何不禁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那我带你绕着皇城走一走。”
柳潇苒怕自己耽误苏青何的事,连忙拒绝:“苏大哥不必如此麻烦,我自己随便走走就可以了!”
苏青何:“你我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何况陪家人又怎么会麻烦。”
苏青何的话,让柳潇苒再次感觉到温暖,她不禁觉得,这一次她选对了。
柳潇苒把手伸进袖子里,摸着苏青何腰间挂的那另一半玉珏,她竟生出要把此物留着的心思。
其实柳潇苒一直有话想问苏青何,今日终于可以问出口了。
“苏哥哥,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苏青何愣了一下:“那日你在画舫弹琴,我便觉得你眼熟,看到你问完我的名字之后的样子,心中便有了猜想。”
“后来通过谢姑娘打听了一些你的事后,得知你姓柳,心中的猜想又确定了几分,后来我去找你,看你反应如此不正常,说谎时喜欢盯着地面看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柳潇苒没想到苏青何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一时激动的她眼眶竟然红了。
苏青何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是我说错话了,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柳潇苒接过帕子,摇摇头:“我只是一时感慨,没想到苏哥哥你还记得我的事。”
苏青何一笑置之:“我的记性一向都很好。”
由于皇城太大,苏青何带着柳潇苒只绕了半圈皇城,他还指着那些高大的建筑告诉她都是些什么。
逛完之后,苏青何要回药局,柳潇苒也要跟去,她就这样跟着苏青何一起来到仙芝药局。
苏青何一到药局就开始忙,她就在一旁看。
看着大家都在忙着治病救人,柳潇苒忽然感觉自己找到了前路。
她可以跟着苏青何学医,哪怕只能当个平庸的大夫,但也能帮到人。
自己之前的人生,所学都是以取悦男人为目的,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可以活下去。
而现在她已经没有这个烦恼了,那她也可以学着治病救人,做更有意义的事,何尝不是一种赎罪。
回去的马车上,柳潇苒向苏青何问道:“苏哥哥,你可认识有女子学医的?”
苏青何点头:“认识一位,她的医术不在我之下。”
苏青何的话让柳潇苒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苏青何见状不禁好奇道:“你是想学医?”
柳潇苒略带害羞地点了点头:“不知苏哥哥可不可以教我。”
苏青何为此感到高兴:“当然,不过此过程会十分艰辛,你可不要觉得我这个老师严厉哦!”
苏青何答应后,柳潇苒神情激动道:“是,我一定不会半途而废的!”
在歌舞坊时,柳潇苒什么苦没吃过,为了不被梳拢拉去接客,她日夜勤学苦练,在众多被卖身入青楼的女子中拔得头筹,才有机会卖艺不卖身。
回到府中后,苏青何翻找了一些医书典籍,让柳潇苒先学习一些基础药理和病理。
京城今年的春闱赶在清明之前开考了,谢婉言一身男装出现在考场。
到了门口验身的环节,她进入验身的帐篷时,递给那人一个小牌,便被直接放行了。
赴考的宋旻奎和侯锦文正好在谢婉言后面,侯锦文居然觉得前面的人影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近日气候虽然回暖了许多,但到了晚上还是会很冷。
在陛下的安排下,谢婉言此次考试得到很多优待,她被安排到考官休息的室内考试。
而其他人则要在一个透风的瓦舍里考试,考场限制,带进去的被子和衣服都不能有夹层,这些能带进来的衣服和被子相对都比较单薄。
夜晚时分外面起了风,为了考场安全,是不允许燃炭盆的,许多家境清苦的考生都被冻得缩成一团。
家境好的那些,都带有皮草一类的防寒衣物。
此时侯锦文躺在木板上,身上盖着一个羊毛毯子。
这东西还是宋旻奎给他添置的,幸好有这个,不然他也免不了挨冻。
侯锦文希望自己此次能高中,这样才能报答宋旻奎在这一年多以来对他的帮扶之恩。
两天一夜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傍晚,谢潍骞坐着马车来到考场门口,亲自接谢婉言回家。
他心里是不愿谢婉言以男子身份入仕,但他又怕谢婉言因为没被选入东宫而变得失魂落魄,有了这个目标也是好的,至少能让她不要再去想那个人。
谢婉言一出考场,她在迎接考生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爷爷。
谢婉言没想到爷爷这么反对自己来科考,还是来接自己了。
她高兴地冲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谢潍骞一把抱过孙女,心疼地问道:
“考场是不是很冷?你衣服都带够了吗?”
谢婉言笑道:“陛下都安排好了,我是在考官休息的屋里考的。”
听到陛下能有如此贴心地安排,谢潍骞也感到欣慰。
这时侯锦文刚好从考场出来,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谢潍骞。
他不敢相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谢潍骞是当朝太傅,他曾跟着中书侍郎赴宴时远远地见过一次。
这太傅抱着的人一副男子打扮,甚是眼熟,他想了一下忽然想到谢婉言。
这人不是太傅的孙女吗?看她这身打扮和行囊,应该是从考场里出来。
他忽然想起入考场那日看到的熟悉身影,原来就是她,可她一个女子是如何能参加春闱呢?
或者说这人就是个男子,就如传言一般,是谢太傅的远房侄子,只是和谢家小姐容貌相近,这才引人误会?
这时宋旻奎从考场里走出来,拍了拍侯锦文的后背:“你在看什么,如此入神。”
侯锦文看了一眼身后的宋旻奎,再回过身时,谢婉言已经跟着谢潍骞上了马车。
“我好像看到谢太傅了!”
宋旻奎:“那也不足为奇,说不定他是来看自己的学生的,对了你考得如何?”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谈论考试的内容,侯锦文对刚才的事也不多作猜想,如若都考中,自有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