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加封
“安静！”罗大人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阻止人群的混乱。
又望向穆月：“她说的可属实？”
穆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大人，两年前圣上确确实实答应过我，两年内若能收复失地，便把我父亲的大将军之位归还于我，如今我已得胜回朝，圣上难道是不履行诺言的人吗？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可这顾秋白胡搅蛮缠，非说我骗她，不把钱给我，难道不是她的过失？”
罗大人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也是官场老狐狸了，知道这两个人想干什么。
他现在应该强行下堂，结束这场闹剧，但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若没个正当理由，他不能随意结束审判。
不管了，反正他一把老骨头，追究谁的责任，也追究不到他的身上来。
他只需要扮演好这个京兆尹的角色就好。
“顾秋白，你可还有话要说？”
顾秋白：“大人，你也听到她说的了，她若真击败了匈奴，圣上怎么会不给她晋封，距她回长安，已过了数月之久，怎的还游手好闲，不得圣上召见，想必那些军功，都是假的罢了！”
“对啊，若真收复了失地，岂不是我大庆的英雄？怎的如今还不得召见？”
“她是个女子，如何能封为大将军？”
“哪怕是女子，也是圣上当年亲口承诺的，难道你疑心圣上不守承诺？”
...
人群中又讨论起来，穆月冷笑一声，提高声音：“大人！我的军功是否属实，边关的兄弟能为我作证，这两年来的军情传报，也能替我作证，没有一封是虚报，谁又敢在军情上欺君罔上？”
罗大人眼睛一眯，嘱咐梁安：“去兵部，把这两年的军情传报都找出来。”
穆月：“大人明鉴！”
梁安离开，百姓也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凡是路过的，都得问一句里头的情况。
梁安在两炷香后，带着兵部的文书回来了。
他的声音雄伟有力，盖过堂下的喧闹。
“甲戌年春，匈奴左贤王部突袭，穆月率虎贲五千星夜驰援。设巧阵破其前锋，斩首七千余级，获战马三千匹。”
“同年秋，匈奴单于亲率八部联军犯云中。穆月为将，闭城固守四十日，待敌粮尽，乘月黑风高夜遣死士焚其辎重。虏众自乱，我军趁势掩杀，斩首九千，生擒右骨都侯阿提拉。”
“去岁惊蛰，穆月亲率玄甲军出高阙，夜渡阴山。先破白羊王庭，焚其穹庐千帐；再只身深入敌军，取敌将首级，此战拓地三百里，五原、定襄复归大庆。”
....
“两载间凡九战九捷，累计斩首四万三千级，获牛羊百万，救回被掠百姓八千余口。更于收复城池重设烽燧三十座，屯田七万顷，使边民得荷戈扶犁，胡马不敢南窥。”
所有人都安静了。
这是什么样的功绩？
大庆兵衰，这些年来，匈奴烧杀抢掠，定襄被攻破的当夜，满城大火，匈奴人屠了城。
朝廷无力，放弃了定襄，退守腹地。
那些百姓的冤魂被埋在定襄的土地上，也压在每个大庆人的心里。
仅仅两年时间，穆月不仅挡住了匈奴的屡次侵犯，还夺回了定襄，对每个大庆人来说，都意义非凡。
连罗大人都沉默了。
谁都不能忘了，她流着穆家的血。
穆家世代满门忠烈，即使是女子，也丝毫没有埋没这血脉。
定襄被夺回，是整个朝廷都知道的事。
百姓不知道。
皇帝压了消息，因为他知道，一旦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他不册封穆月，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但如今，这个口在他这里开了。
满堂的寂静，却挡不住人心里的滔天巨浪。
穆月没有动，顾秋白也没有动。
这场剧目到了高潮部分。
人群中有人呜呜的哭了出来。
“定襄的匈奴被赶走了...他们走了...”
“该死的匈奴人...当年我从五原逃走，地上的尸体堆得没有地方下脚，他们拿着刀，一刀下去，肠子都争前恐后的掉出来，那守城的士兵挡在我前面，头骨被砍成两半...”
“是穆家啊，又是穆家救了我们...”
...
罗大人扫过堂下的人群，百姓的眼中，有震惊，有痛苦，有感激...更有敬意。
那些眼神，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穆月的身上。
罗大人知道，事态已经走向了不可控的地步。
人心最可怕，也最有力量。
顾秋白伏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大人，如此便分明了。穆月的军功是真的，她是大庆的英雄。我自认罚，把欠她的钱，双倍奉还。”
罗大人深吸一口气，拍下惊堂木：“此案，已了。”
京兆府的公堂降下了，朝廷的公堂才刚刚升起。
穆月收复定襄一事，不需要任何报纸的传播，就被传扬到了每一户百姓家中。
邸报停了一日。
皇帝正在为此事大发雷霆，他想把顾秋白，穆月，京兆府，兵部，参与此事的所有人都统统问罪，但他不能。
此时动了任何一个，都有损他在民间的声望。
所有的大庆人都在等着皇帝的反应，等着穆月被册封成大将军的那一天。
皇帝那叫一个憋闷啊，他刚通过邸报表明了态度，不可能让女子为官，立刻就要啪啪打脸，已经有不少大臣开始写折子劝皇帝了。
这件事处理不好，对皇帝的威信是很大的挑战。
比起不让女人当官，他们更害怕引发民愤，造成真的社会动荡。
皇帝最终还是妥协了，招穆月进宫，封为镇国大将军，承袭父辈的爵位。
百姓无一不欢呼雀跃。
顾秋白替穆月高兴，但她此时更在意纪沛然能不能得到释放。
奇怪的是，皇帝一直没有动静，哪怕他已经破例给了穆月官职，但却不肯放了说错话的纪沛然。
顾秋白去见了穆良，他的表情严峻，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帝私下见了纪大人，要他亲自将你逐出画院，这事便算了了。”
“或许过几日，纪大人就能放出来了。”
顾秋白很冷静，她明白，此事她是源头，她不走，皇帝的颜面无处放。
深吸一口气。
算了，在画院这两年很开心，如今哪怕没有她，画院也能好好运转下去。
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我知道了，不管纪大人怎么做，我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