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荣嬷嬷将姚家大部分仆役都招呼了过来,如此这般的一番叙述之后,便以昨天库房受潮且附近闹老鼠为由,发出了整理所有库房的的命令——
“就是这么回事。”荣嬷嬷拿出自己管事的风度,“大家都知道,眼看就是大雪纷飞的日子!昨儿个夫人说了:府上库房都细细查看一番,要是有木头生锈地方,大梁有老鼠的地方,赶紧让人来修,免得雪一下,房塌了!压坏了东西!好了!都跟我去检查!”
‘哼!昨天是我人没带够,今天这里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真撕扯起来,我可不怕姓方的,就是大奶奶,我也不怕!’荣嬷嬷知道:昨天,方嬷嬷带着人轻轻松松就运了十车东西,大摇大摆的出了府,这事追究起来,她这个管事嬷嬷一个管理不善是逃不掉的,今儿这事情必须得办好了!但检查到了放嫁妆的库房,却记起来,这间库房的钥匙还在大奶奶桐小春的手里,谁也没给。
于是荣嬷嬷一边想着怎么说,一边带着自己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老妈子,往桐小春的住处走去。迈步进了屋子,又走了几步,荣嬷嬷就看见躺在床上看书的桐小春。她缓步走到近前。轻轻一曲,先给桐小春行了礼,然后就开说了:“大奶奶今日病情可好?”
“今日我腿疼的厉害,看看书,转移下心思。荣嬷嬷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大奶奶,昨个在库房边上死了好几只老鼠,我们一位护院低头一看啊!却发现那死老鼠的地方木头都朽坏了,长了一大片的毒蘑菇!这不,汇报了老夫人之后,老夫人说是要我们把库房休整休整,老奴就到这里来和大奶奶讨库房来钥匙了!”
“你说的是我放嫁妆的库房?我安放嫁妆的时候早就看过了!那里没有朽坏的木头,不用再看!”
“大奶奶,还是看一看的好!那堆放嫁妆的库房真要是漏了雨雪,大奶奶的嫁妆受了潮气,就怕亲家太太又要说难听话!这可是老夫人的意思!”
翻了一页书,桐小春头也不抬的道:“那库房我昨个就让人看过了!你是想说昨个拉出去的那十车东西吧!那是夫君的意思,换了四万两的银票,你看就在这匣子里。”
说完话桐小春拍了拍手边的匣子。
“四万两!”荣嬷嬷一声惊呼,一时间下巴都有些脱臼,不得不用手扶了一下下巴。她左边的下巴一直脱节的比较厉害,这也是智齿膈应的,自从长了智齿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她嘴长得太大就有些不好合了!可要拔掉她又舍不得银钱,这一拖,就是二十几年。
也不管桐小春的手在那里,荣嬷嬷扶完了下巴,只是直直的盯着匣子,她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然后看着小春说道:“瞧大奶奶说的,我这查库房和这个可没关系,既然大奶奶不愿,我先给老夫人禀报一声,再说吧?”
桐小春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出了屋子,荣嬷嬷脚步加快也顾不得身后跟着的人,一路飞奔回了孙氏那里。
孙氏一听奏报也是一声惊呼:“四万两?”
“可不是!老夫人啊!这可是四万两!也不知道大爷想干什么?您可得把把关!”荣嬷嬷急切的道。
“我是个妇道人家,这可是四万两,你让老身怎么处理?要不这,这还是先问问老爷吧!”夫人说着,收起惊讶的神情,拿起手里的佛珠捏了起来。
“可老爷——”荣嬷嬷一阵牙疼,要是老爷管事还用得着她来奏报老夫人?!大爷也是,他是怎么做通大奶奶的工作的,这种处理嫁妆的事情怕是不合理吧?
“对了!既然她换成了银票,你去问问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要是用不完,看看能不能先放在我的库房里,我的库房可比其它库房结实,当初搭建的时候可使用了上好的雪松!这也是她对我的孝顺嘛!”说着孙氏的眼睛开始放起光来,越来越亮。
“可那大奶奶那边?”
“既然她肯拿出来给我儿子,自然也应该愿意给我,现在才有点孝顺,早就该这样!”孙氏说着,眼睛忽闪忽闪的。
“是!”荣嬷嬷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老夫人也是太惯着大爷了!一听是大爷居然就放手了!至于嫁妆,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见老夫人拿出来自己的嫁妆,怎么在大奶奶这里就变了?荣嬷嬷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想了!这家里就没几个明眼的。
知道事情的老爷听到数字也是一惊,特意从醉花楼里出来,找到大爷,姚占坤很快就给了解释,“一万两打点衙门,主要是怕打点小了,没作用。另外一万两是试试看从她手里抠出来,用来整修府里,用剩下的归到家里的账上,到时候钱生钱,咱以后就不用顾忌我岳丈他们家了!告诉娘,要一步一步的来,不能让人家以为我们包藏祸心!这银子先到不了她的库房。不过既然那女人兑换了四万两,那另外两万两,回头正好问问她什么意思。”
知道大爷的意思后荣嬷嬷也点点头,但对于钱生钱,她倒是有些怀疑,毕竟十年前男爵府里都是有银钱的,有铺子的,可现在?能赚钱的人可不好找,会管的人也一样,不过这话她可不能明说。
在见过了自家老爹后,姚占坤在处理完府衙的事情后立马带着自家账房,就来到桐小春的卧室。
“听说你已经准备好了?”
“夫君这是你要的两万两!”
看着厚厚的一叠,姚占坤咽了口唾沫,然后不自觉的双手接过,可接过之后又觉得不对,立马收回一只手,将那两万两交给账房:“你点一点,一万两我拿走有用,剩下的你入到账上!”
“是!大爷!”账房说着往右手食指唾了一点唾沫就开始清点起银票。
看账房清点,姚占坤问道:“听说你换了四万两,另外两万两你要做什么?不是应急的时候才用吗?”
桐小春看也没看姚占坤轻轻道:“我这病怕是好的慢,这嫁妆已经去了两万两。以后用钱的地方还是多着,这多换的银票,是想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铺子,好多些进项。”
“到时候你买铺子,我必须盯着。”说完姚占坤就将账房递过来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接过,然后自己又手指沾了点唾沫清点了一遍,看的桐小春一阵恶心!姚占坤也不管桐小春什么表情,将点好的银票,放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檀香木的小盒子里,然后踹入怀中,接着两袖一展大步离开。
他一出去,一个道身影就从床底下闪了出来,这身影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身高挺高的,双腿修长,身材曼妙,一身火红的劲装,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只是蒙着面,看不清样貌。
“这件事情就麻烦女侠了!”说着小春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三千两银票。
“好说!按我们红线楼的规矩,你这三千两定金我就收下了,放心!到时候不管你是要和离,还是其它我们都帮你办的好好地。”将桐小春递上来的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揣在怀里,纪春梅说完就跟了出去,却是已经悄然跟上了姚占坤……
姚占坤自然知道要小心,所以今天是坐着马车出来的,想着赶快到府衙,见到钱师爷,将银子打点上去,也就轻松了!就在他想的时候前方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拉开帘子,却是前面的路被人流堵住了!
“怎么回事?”姚占坤不耐烦的问道。
马夫小丁赶紧回道:“大爷,今天是咱们幽州的花魁大比的日子,各青楼的名妓,清倌人都等着这一天抢夺花魁之名,这路上人多,怕是快不起来。”
看看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姚占坤赶到了一丝不耐烦,“哪一条路可以绕过去?”
“大爷,绕是能绕过去,就是时间有些紧。”小丁考虑到大爷每日到衙门的时间回答道。
“不要紧!不对!钱师爷不会去看花魁了吧?’想起之前在府衙和人聊天知道的一些小道消息,姚占坤突然意识到今天得了银子,心里急切,走得太急,尤其是将花魁游街这件事情给忘了,可是大大不该!
“小丁,不去府衙了!去醉花楼!”姚占坤决定先去醉花楼看看,他有些后悔没有将这件事情安排好,但是时间不等人,得到这一万两银子后,他就觉得那官帽,爵位都在头顶飞着,要自己去伸手……
“醉花楼!大爷,那地方——”
“让你去就去!”姚占坤声音大了不少,脸上有些不耐烦,虽然知道自己是太急切了!但他还是有些等不及,他想着进入衙门办公以来打听来的消息,此时钱师爷应该有很大可能在醉花楼,醉花楼的那位清倌人是钱师爷和府台大人的心头好!钱师爷和府台大人今天大半可能不在府衙或家里,而是帮那位清倌人争夺幽州城的花魁,为她助威去了!
见姚占坤一脸的不耐烦,马夫小丁只能赶紧挥着马鞭,只是去醉花楼的路上早就是人挤人的地方,虽然被维持治安的衙役和帮衬们尽量留出了花魁出行的通道,可也不是他们的马车能到跟前的,到时候势必要走上一段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