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群、群人离开幽州城,在不知不觉中让幽州城也跟着变得宁静,但对于此时城主府和府衙的人来说不管走了多少人都没区别,因为钦差刘文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账。
方文清将桌子上一堆文表都看完,便伸出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按在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上揉了揉,他看了眼钦差刘文文住的方向,不自觉的脑子里闪现出刘文文在查账时候的交代——
“这查账是个大学问,老夫身为钦差,这里做了些表格,你们参照这个拿去填吧!”
“敢问大人,这是什么表?”
“这是一个做机关的墨家门派请数家的人帮着研究的,专门用来记账的一种表,今年年初被人推荐到了朝堂之上。这种表比我们以前记账的方法要便利不少,你们看——分成格子,每一列都代表了不同的意义,这么填写下来,哪里有问题就比较清楚。”
“大人,这——”
“这也是朝廷的意思,以后这种表会推广到所有州城,你们就抓紧看,抓紧填,争取一个月内都按要求填写出来!不懂的问我身边的这位蔡先生,蔡先生是数术大家,你们填表遇到的问题都能解答。”
……
回忆到这里方文清就觉得一阵阵头疼,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表的填写时间直接从十年前开始排到现在,一张套着一张,从金钱来源到金钱用途,从买卖明细再到当地需求,一项项列的很清楚。好不容易,手下的填完了,他也看过了,结果每一个填完的,都要列新的表,将是什么时候的支出,什么时候消耗的物资,都要弄得明明白白,虽然知道不现实,但方文清也没有办法完全拒绝!
到了后面,又要求需求和支出的误差不能太大,官府采购用具的物价不能和当时的物价填写表有分歧,有分歧就是有问题,有问题就要调查……
可以说,每张表之间都建立了环环相扣的模式,它们之间都是互相联系的,这让方文清也费了不少的脑细胞!毕竟最后他都要签字确认。
若只是填表也就罢了!接着就是拿着这些表和那些与这表有关系的商户一一核对,一一清查,面对刘文文手中的圣旨,还有八方门的配合。没办法,方文清只能在这之前赶快和商家打好招呼,算是将大部分都勉强混了过去!
“方大人。”
“同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我这不过来看看,你们这边的表填的怎么样了?”说着同文广在方文清的书桌旁坐了下来。
“同贤弟,同刑房,你觉得这表这些天就能都填写完?他这表环环相扣,你买的物资比当时的物价贵——有问题,太便宜——也有问题,哪那么容易!?不过好在大的窟窿都补上了,他就是挑毛病也就是小毛病。不过,好在你我都是老资格了,皇帝又是个念旧的,加上你我在朝中的人脉,只要好好应对,应该不至于为这些小毛病革你我的职。”方文清当然清楚当朝皇帝念旧的这个毛病对治国的弊端,一般一个人在一个职位上没大错是不会换人的,最多罚些银钱之类。而这才是他们这些官员需要的,他们需要这样一种懒政,对于他们这些下面的官员来说这里面却是有太多的空子可钻。
“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同文广看着方文清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哪里不对?”
“方兄,你想啊!往年的互市你我都要去边境以示重视,但现在互市因为稳定边境早开,而你我却因为这些表被绊在这里。”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这些表暴露出来的小毛病也不能不理,要是没个好的由头,指不定也能捅娄子;尤其是你的办案,听说有几件案件已经被提出了异议。”
“这倒也是;说我判的轻重不合规矩!”同文广说到这里也是头疼,他断案一直小心,一般就是有所偏袒也不会做的很明显,但做得多了,做的长了,总有大胆些的时候。这大量的案件一对比,尤其是和其它州的案件审理一对比,他同文广的断案明显对害人者普遍判的比较轻,受害者照顾不够;还有几个案子强行以证据不足结案了。
“不止是你,我也有这个问题。”
“那你说怎么和钦差解释这个问题?”
“怎么解释,我原来也没想明白,不过我前几天不是去了一趟醉花楼,那个芸香倒是提醒了我。”
“怎么提醒?”听见方文清说芸香,同文广有了点八卦的心思。
“那个芸香说,同兄你处理轻的那些人可都是有学识的,这些人可比普通人更能帮您治理好幽州!?你听听,就是这一句我就反应了过来!你这几年判得轻的不是有学识的,就是家里富裕的。这些人的钱财和学识发挥出来对我们这个州,对这个国家的贡献要比那些普通百姓大的多,所以从爱惜人才的角度,自然要网开一面,劝他们向善!以德报怨嘛!”方文清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凭什么我们这些读书读出成绩当上官的,要和你们这些没读出多少成绩的混在一起?凭什么我们有钱的要和这些没钱的一个待遇?如果看我们的学识和财富,真需要的时候,我们对这个国家的贡献才大!’
方文清被自己的歪理所折服,他心里知道真正为国为民的人冒不出他现在的想法,有这想法的最多只能‘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是休想!在往深里看就是‘锦上添花’也是‘表上添花’,‘实挖墙角’!但这有什么关系?要是这种想法能成为一个潮流,能在字里行间潜移默化,也许能在士农工商之外,另立一个潜规则,另立一个特权层面,这才是他看重的;而这也有实际成功的例子,比如从古至今所谓的‘天子’一说,比如太监里最近两百年流行的‘奴才’。
方文清摇摇头,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还是先应对眼前比较好。
“方兄,你说的太对!我怎么没想到。嘿嘿……劝人向善,合情合理,这才是最好用的手段!”同文广被方文清这话也打开了思路,身为刑房他自然清楚,成年的人性格大多定型,对一些人你说劝人向善其实及其不现实,因为这个人在价值观上就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方文清和同文广接下来又聊了不少的东西,到了后面见天色有点晚了,方文清对同文广说道:“那个青衣你最近让人盯着没有?”
“放心!他最近很安静。”
“那住在他道观的那几个人?”
“你是说那几个逐日宫的女子?都走了!”
“走了!?”方文清可记得那日那个梁思梦说要上门赔罪的,结果这就走了?
“可不是,听说她们也是游历到这里,现在要继续游历。”
“你相信这种说法?”
“不是相不相信!而是这青衣他那边的人走了,那给我们闹出幺蛾子的可能也跟着降低!现在是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这到也是,这青衣背后啊!哎!晚上要不咱们再去醉花楼坐坐?”方文清看着同文广。
“坐坐倒也可以,只是这醉花楼不会被钦差——”
“这你放心,以前是我对这醉花楼重视不够,但现在不同。再说了,这醉花楼再是青楼那也是武林门派的分支,跟钦差合作,他们能得到什么?只有和我们合作才是正途,我们这边缺人手了,也可以让他们帮助做些不打紧的。”方文清不太想让同文广知道自己和醉花楼借钱的事情,这事情只有他知道就够了,他相信有这层利益,醉花楼是偏向他这边的。
“有道理。”同文广点点头,然后又道:“那方大人,你这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也没什么大的想法,以你们刑房和八方门的接触,八方门对青衣的怀疑我不信你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
“就是那个姓冯的——”方文清说着声音低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用醉花楼制衡那个青衣?”同文广自然清楚,其实天封城三个弟子那晚被偷击,他就想到了青衣。
“就是这意思,如果那八方门对青衣的怀疑是真的,那么我们现在就要考虑和青衣摆脱干系,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毕竟这可是魔门。”
“我明白了!不过这事情不能急,咱们很多事情,都和那个青衣有牵扯,现在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撇清的,万一惹怒了他,咱们可都有生命危险。”同文广说到这里就想起了那次镇北王边境接截获大量走私的那一次,本来他也是想用官威强迫青衣将他的股份退出来,之后——
“我自然知道,这青衣背后有破凡境的高手,所以我们也得想办法找个破凡境的。”
“而这醉花楼就是选择之一?”
“没错!”方文清将手往桌子上一拍,站起来靠向同文广说道:“同刑房,你觉得还有比醉花楼更适合的吗?”
“那天封城呢?”
“天封城实力太高,不易影响,反倒我们可能被利用。而朝廷对他们本来就提防,我现在想起当初答应钱师爷让他们住进府衙也是欠考虑,昨天钦差都问起我这事情呢!”
“那方大人,您最后怎么说的?”
“怎么说,就说我家夫人感了风寒,听说那霍庆龙是名医,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