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将贾诩提出的条件和并州的情况整理成一封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冀州。
之前袁绍就吩咐过郭图,只要条件不过分都可以答应刘俊。如今郭图送来书信,那就是意味着刘俊是狮子大开口了。
可等袁绍打开书信,看完里面的内容之后,直接将书信砸在了地上,破口大骂道:“刘知秋,你好大的口气!你就是一点情面都不讲!娘的,五千石粮食,外加一千金,你怎么不去抢!?”
换做是谁,看到这么贪婪的条件,都是暴怒的。
袁绍气得脸色发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怒视着前方,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紧紧咬着牙关,嘴唇微微颤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内心的愤怒如汹涌的波涛,一次次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那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难以平静。
此时审配正好走了进来,看到袁绍如此动怒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咯噔。仔细一看,地上有一份书信,审配瞬间就明白了肯定和郭图前往并州的事情有关。
“参见主公!”审配走进来,恭敬地行礼。
“正南,你来了啊!”袁绍见审配前来,马上就恢复成了一个冷静英明的模样。
此等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啊。
审配询问袁绍道:“主公,难道是郭图在并州那里遇到了什么麻烦?”
袁绍哀叹一声,说道:“你自己拿去看看!”
审配捡起地上的书信,仔细地看了起来,他的脸色也是变得十分的严肃。
合上书信,将其恭敬地放在袁绍的身前,带着一丝怒火说道:“主公,刘俊如此妄为,我冀州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一旦主公接受了这样的条件,天下诸侯还怎么看待主公?”
袁绍深有同感,他本身就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于是问道:“那该如何?”
审配很想说直接开打。但他也能够明白袁绍是不想和刘俊打的。审配十分清楚袁绍的为人,重情义是袁绍的缺陷。高干是袁绍的外甥,刘俊是袁绍的好友,非到万不得已,袁绍恐怕也不会和刘俊开打。当然了,除非有着巨大的利益驱使。
只是现在怎么看,并州都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袁绍哪怕是开打,不付出巨大的损失是不可能的。
故而审配再三考虑,说道:“主公,可给郭图回信,让他继续和刘俊那边商议。刘俊这边已经以与幽州联合图谋我冀州,主公不得不防。当然了,目前最好的结果就是以和为贵!主公大可给郭图一个底线,若是相差无几,双方可达成和解。”
袁绍十分赞同,而后与审配商议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有了审配出手,一套完整的应对方案就出炉了。袁绍二话不说就将其火速送往太原城。
“还是正南靠谱啊!”袁绍心有所感。
冀州谋士之争,审配先拔头筹。
当郭图收到袁绍的回信,看完内容之后,心中大定。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这肯定是别人的手笔,以袁绍的能力,还是没办法做出这么多细节化的东西。
于是乎,郭图又一次求见贾诩。
贾诩深知郭图一定是得到了袁绍的回复,马上接受了郭图的求见。
这一次的商议进度十分的快速,没有了之前的扯皮。
郭图表示袁绍无法接受刘俊提出的条件,但为了两家的友好,以免爆发战争,袁绍希望刘俊看在以往的情面上,酌情减少。
郭图开始了哭穷,说道:“贾军师,世人都说我冀州富庶,然他们都不知道,冀州自黄巾之乱后,民生凋零,人丁减半,田野荒废大半,加之公孙瓒屡屡进犯冀州。我主又要镇压青州黄巾,平定叛乱。如今冀州钱粮已经临近崩溃。我主有心成全此事,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贾军师高抬贵手!”
贾诩要是简简单单就听进去,那他这个脑袋就白生了。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贾诩也开始了诉苦,说道:“郭大人,你是不知道啊。我主也是无奈啊。本来我并州与冀州是井水不犯河水。天下人皆知我主与袁绍、曹操三人乃是至交好友。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军上下群情汹涌,要是简单地敷衍了事,我主何以服众呢?”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相互扯皮。
但贾诩也不是说一点退让都没有。经过几轮的商讨,贾诩拿出了刘俊早就给他的手稿,双方终于达成了协议。
此次的误会,皆是高干的个人行为,与袁绍无关。不过袁绍也有御下不严之过。袁绍为表达歉意,平息此次误会产生的深远影响,特赔偿并州军费粮草,总数是两千石粮食外加一百金。待军费粮草都到齐之后,并州方面将高干释放回冀州,并且保证高干的人身安全。
除了这个大基调之外,贾诩还提出了几个小细节。
比方说并州和冀州乃是兄弟之州,从此互不侵犯。同时并州和冀州开放互市,商贾百姓可以自由进入其境。并州允许战马、牛羊等人物资进入冀州,冀州也允许粮盐等重要物资进入并州。
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冲突,壶关之外十里之内,冀州军不得驻扎。一旦发现任何冀州兵马的行踪,并州当认定为开战。造成一切的结果,都由冀州方面负责。
搞了这个什么协议,其实就是刘俊想的。刘俊知道袁绍这人野心勃勃,他一定不会放弃并州。并州就像一颗钉子插在了袁绍一统河北的宏图霸业上。袁绍绝对不会允许刘俊掌握并州。总有一天会爆发剧烈的战争。
哪怕这份协议就是一张没有多少作用的废纸,但刘俊还是这么做了。他要在道德上压着袁绍一头,让袁绍在动歪心思的时候,考虑一下名声。
刘俊可算是把袁绍的性格给摸透了。
协议已定,郭图与贾诩各自代表冀州与并州在文书上签字画押。
“郭大人,从此之后,你我两家重归于好!咱们何不痛饮一番,以庆欢乐?”贾诩拉着郭图的手,一脸的亲切,和之前的斤斤计较完全不同。
郭图已经见识过贾诩的腹黑和无耻,让他和贾诩喝酒。那是不可能的。相对于贾诩,郭图还是有风度的,彬彬有礼地说道:“多谢贾军师美意。然我主苦苦等待在下的消息。在下要回去冀州,尽快将协议落实下来。那一天贾军师到了冀州,在下一定好好地招待您!告辞了!”
贾诩内心腹诽道:“好好招待?好家伙,还想着报仇?!行啊,等老夫率领大军打到冀州的时候,看你这家伙如何招待?”
郭图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一定会加倍奉还的。有仇不报非君子!郭图也对郭嘉有了意见,他在太原这段时间修书几次给郭嘉,让他从中斡旋。郭嘉却一点回信都没有。
感情淡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郭嘉是收到了郭图的书信,可他直接将这份书信给扔掉了。若是郭图没有加入袁绍还好说,现在都成为使者来谈判了,给郭嘉送信,那是在害他啊。郭嘉不暴怒都算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了。
随后,郭图快马加鞭返回冀州,将协议呈交给袁绍。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郭图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袁绍审阅后,虽对赔偿数额仍有不满,但总体还算可以接受。毕竟两千五百石粮草虽然心疼,但也值得。他明白,这场纠纷能够如此解决,已属不易。
袁绍的手下最后得知袁绍为了营救一个被俘虏的将领,花了整整两千五百石粮食,一个个都激动不已。哪怕高干和袁绍是亲戚关系,但也给众人传达了一个信息——袁绍是爱惜手下的一个明主。
有这样的主公,何人不会以死相报啊。
不久,冀州的军费粮草抵达并州。在准备粮草的时候,逢纪建议以次充好,掺杂次等陈粮。对于这个馊主意,袁绍直接呵斥了逢纪。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好不容易平息了纠纷,因为一点点的陈粮而导致前功尽弃,那就得不偿失了。
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进入壶关,以卢植为首的并州将领一一检查,确认无误之后,信守承诺,将高干给放了出来。
高干得知袁绍为了救自己,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内心是激动加悲痛的。高干回到冀州后,立马来到袁绍面前负荆请罪。
也不知道是不是并州监牢的伙食比较好,一些有心人发现高干似乎还胖了不少。
袁绍也上演了一场宽慰大戏,亲自搀扶高干,并且让众人日后以此为戒。
众将对于此深有体会,他们以后行军打仗都会万分注意。
自此,并州与冀州之间的紧张局势得以缓解。尽管双方心底或许仍存有一丝隔阂,但表面上总算恢复了和平。
而刘俊在长安城乐开了花。
这一次,刘俊可是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