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的麻袋比较多,想着装个两三麻袋估计就没了,没想到光苏文元跟他阿婆遇到的那几棵就有一麻袋半,这边这几棵更是摘了足足三麻袋。
一次还真拿不回去,她索性让大家在这里摘,她负责一麻袋一麻袋的往下运,先藏路边,打算中午回去吃了饭再找人过来挑。
等她送下去回来,就看到大家都站在一棵油茶树下,一个个仰头看着。
“臭蛋,干嘛呢?”
“阿青姐,你送完了?我们底下的摘完了,正在摘上面的呢。”
苏子苓皱了皱眉,就他们那小个子,怎么摘树上的?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步伐,刚走近一些,就看到树上爬着一个人,油茶树太细而且还脆,只见他一只手抱着树杈,一只手去用力够不远处的油茶果,远远看去,摇摇欲坠。
吓得苏子苓心跳都漏了一拍,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一只手揪着他的领子,一只手抓住他的人,赶紧将人提了下来。
“谁让你们爬那么高了?不是说了就摘树下的吗?”
“油茶树很脆知不知道?你若是摔下来了怎么办?”
她一连四句质问,将在场的人都吓得一声不敢吭,特别是被她抓下来那个小孩,脸色都有点白了。
可看着苏子苓通红的眼睛,以及眼里的后怕时,他怯生生的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抓住苏子苓的一根小拇指,轻轻的晃了晃。
“阿青姐,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他低下了头,“我们就是看你太辛苦了,就想帮你多做一点,想着你送完回来我们也摘完了正好可以回家了。”
“你每次找我们帮忙,又是给钱又是给糖的,今天还拿了你的大馒头,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软还这么香的馒头,我们都尝过了,馒头很好吃,甜甜的,所以我们都想多帮帮你。”
苏子苓本就后怕的眼泪,此时瞬间落了下来,这里是山坡,油茶树很脆,他若是摔下来只怕是就要滚下山脚了。
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所以她才被吓得够呛。
可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本来还能憋住的眼泪瞬间就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她仰头,轻轻抹去眼角的泪,“好了,阿青姐也不是故意骂你的,你看看这个树有多脆,”说着她轻轻的折了一根树枝。
“你看这个坡这么陡,你若是摔下来,到时候上哪捡你?摔个缺胳膊少腿是幸运的,就怕你这一摔命都要没了。”
听苏子苓这么一说,他们也是一阵后怕,刚刚就想着多替她摘一点,根本没考虑到树脆坡陡,若是摔下来怎么办。
几人连连认错,苏子苓深深的叹了口气,“好了,以后记住了,可不许再爬了听到没?”
“听到了!”一群小萝卜头重重的点头应下。
“你们退后一点,我把这些摘了咱们就回去了。”
看他们乖乖退到一旁后苏子苓就开始着手摘最后的油茶果了,本来就只剩这一棵了,被他们摘了一些后树上也就所剩无几了。
“好了,摘完了,咱们下山吧,都小心点儿,下去的时候注意拉着旁边的树枝,到路上了就乖乖在路边等我,听到没?”最后一颗摘完,苏子苓拍了拍手,指挥着大家下山。
前面装麻袋里的油茶果都已经被她送下去了,现在每个人背篓里都只有半背篓,好在不重。
看着他们一个个往下走,苏子苓走在最后,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有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还不等她扭头查看,便已经“砰”的一下趴在地上了,油茶果撒了一地。
额头紧紧贴着草皮,苏子苓眨了眨眼,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突然听到声音,然后……
苏子苓鼻尖动了动,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男声,“你没事儿吧?”
苏子苓缓缓扭头看去,就发现她旁边蹲着一个人。
苏子苓皱了皱眉,“陆晏?”
“你这是?要饭去了?”
“不至于吧?”
“怎么过得这么凄惨啊?其实要不到饭你也可以回来的,毕竟你给的伙食费还没吃完。”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陆晏白了她一眼,“我真是,谢谢你了。”
苏子苓抬手随意的摆了摆,“不谢,不谢,应该的,谁叫我是个好人嘞!”
没错,她旁边蹲着的那人就是陆晏,只见他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那身黑色劲装更是与乞丐服没什么两样。
七条八缕的,都快挂不住了。
有些地方颜色很深,好像还有点湿答答的,她没忍住,抬手戳了一下。
“嘶!”
陆晏倒吸一口凉气,“我这刚救了你,你怎么还恩将仇报了?”
“你放屁!”苏子苓听到这话,一溜烟就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救我了,你刚刚那一按,我脑门疼得嗡嗡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最后一个呢字还没说出口,她便看到了陆晏旁边那棵树上插着的箭。
苏子苓眼睛瞪大,指了指箭,又指了指自己,看到陆晏点头后,她立马打量起四周来,暂时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看到什么人来。
苏子苓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这么狼狈?”
陆晏挑了挑眉,索性直接坐地上了,双手肘杵在身体两侧,身体微微往后仰,他轻呼了一口气,缓了缓,随后轻笑出声。
明明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可此时他看起来竟又带了几分吊儿郎当。
他唇角微微勾了勾,声音里满是笑意,“什么叫你每次见我,我都这么狼狈?你怎么不说是你命煞孤星啊霉运当头啊,明明是我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儿好吧。”
苏子苓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气得她最后指着箭到,“这玩意儿是我带来的?我好好的进山摘个油茶果都能碰到你,碰到你就算了,还差点嘎了,这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是!”
但是两个字被她加重了读音,“你怎么能反咬一口啊?真的是,每次遇见你都没好事儿,不过你说的也对,确实是霉运当头,你就是那个霉运,躲都躲不开。”
她一边嘟喃,一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没事儿吧?还能起来不?”
陆晏眼睛始终盯着旁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打趣,“还行,死不了,放心吧,你还做不了寡妇。”
苏子苓瞪了他一眼,“行了啊你,怎么每次都拿这个说事儿?要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会出此下策?早知道要被你念叨这么久,打死我也不会说出那句话!”
陆晏眼睛微微弯了一个弧度,“哪句话?是,相公……”
他刚说出了两个字,苏子苓伸出去了一半的手立马就缩回来了,“真是见了鬼了,我竟然觉得应该拉你一把,自己起来!”
说着她踢了他的小腿一下,明明也没用力,可这家伙竟是瞬间变了脸色,表情浮夸,一声声抽气声传来,“嘶!好痛!”
苏子苓:“……”
“别装死,赶紧顺坡下去,那下面有个洞,进里面躲躲,再耽搁一会儿人可就真追过来了!”
陆晏扶着树缓缓起身,脸上始终是吊儿郎当的,“你怎么知道有人在追我?”
苏子苓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瞎,赶紧的,滚下去,躲好了。”
“你呢?”陆晏问了一句,“一起走!”
苏子苓皱眉,再次催促道:“赶紧滚,我若是也走了,这满地的油茶果岂不是在告诉他们你被村民救了?到时候大家都不得安宁,我自有办法,你赶紧躲好。”
“你小心。”
陆晏面色不变,但心里没由来的却生了几分感动,然而,还不待他的感动生根发芽,就听到苏子苓说:
“当然了,一会儿若是情况不对,还得靠你出来把他们引走。”
陆晏:“……”
“还不赶紧麻溜的滚,你是想害我是吧?我就知道你这人,没安好心!”
陆晏撇了撇嘴,顺着她说的方向而去,速度不慢,嘴里嘀咕着,“真凶!”
苏子苓没空跟他计较,看着地上的那片血迹,她皱了皱眉,她随手摘了一张油茶树叶子,将血迹铲起来一些,然后蹲下身来从树根底部扒拉了一些土,将血迹彻底掩盖住。
就连沾上了血迹的草也被她摩擦了一遍,清理好后,她看了看树上的箭,尝试着将其拔下,她用尽力气,那箭始终纹丝不动。
最后只得放弃。
她低头将地上的油茶果一颗颗捡起,此时,她还不能走,最起码要赶在那些人来之前将油茶果捡完,将这里的血迹毁尸灭迹。
她脑子转得飞快,可捡油茶果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紧张到连草带油茶果全部一起装进了背篓里。
捡完后她看了一眼,不管是血迹还是油茶果,都没遗漏的,她这才放心往深处走。
边走边往草上、叶子上染血,引开了一截后她便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岩石上绕了过去。
走石头上,不会留下人走过的痕迹。
她不知道,她刚走了没多久,她们摘油茶果的地方就来了三个黑衣人,看着树上的箭,以及草上的血。
为首之人大手一挥,“他往这边走了,追!”
“看样子是受伤,他跑不远!”
三人沿着苏子苓弄的血迹一直往里走,而苏子苓在绕了一大圈后,终于回到了路边。
那群小萝卜头在路边等了半天,看到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阿青姐,你去哪了?我们等了好半天了。”
苏子苓笑了笑,“我刚刚肚子疼,就去得久了点,臭蛋你在前面带路。”
苏子苓此时已经顾不上陆晏了,她得先保证这群萝卜头的安全,希望他能安全躲过去吧,毕竟她该做的也已经做了。
有苏子苓催促着,再加上摘了那么多油茶果,大家自然是兴奋得不行,回去的速度自然是比来时快多了。
回到家已经是申时(15:00—17:00),苏子苓把钱给了他们,一人五文。
早上拿了大馒头,现在又有这么多钱,一群人自是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
男主等我睡醒再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