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板,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那小菜馆今日有点忙。”沈夭夭试探着问牧星野。
如果牧星野只是告诉她让她不要把昨天的事放心上,且自己要离开,那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和牧星野之间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牧星野没讲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窗外,一株不知名的大树枝叶繁茂,青翠欲滴,那种碧油油的绿,仿佛永远都不会褪色。
见牧星野不讲话,沈夭夭以为他是默认了,她拍拍袖子就准备走人。
“且慢。”牧星野忽然叫住了转身欲走的沈夭夭。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您还有事?”沈夭夭疑惑挑眉。
牧星野的声音低低的,沈夭夭觉得他的情绪莫名低落,只听他道:“昨日起火之时,我和阿大并未睡熟,阿大跟了那人去,那人直接进了方府。”说罢抬眼看沈夭夭。
方府?方成阳?
沈夭夭冷笑一声。
果然是他。
父亲的死果然跟他脱不了干系,不然他不可能如此急着斩草除根,对她下此死手。
可沈夭夭的冷笑看在牧星野眼里却是自哀自怜,哀叹自己对方月一片真心,却被人惦记上了性命。
他主动开口道:“阿福说得不错,我有位朋友认识不少小娘子,你若是想,我可以带你去她那里看看。”
这事也不难,不行就让尧娘替这小子看看,给他物色个合适的。
沈夭夭的脸色有点冷,收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她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倒更真实一些,她冷声道:“多谢陶老板好意,不必了,我对方小姐已无心思,她既能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抛弃我,就说明她并非沈某的良人,我也不必再苦苦坚持。”
“倒是能看得开。”牧星野啜了一口茶。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他放下茶盏问道。
沈夭夭眯了眯眼睛,冷声道:“那人是直取我性命来的,我这次侥幸逃脱,他必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派人来的。不若就来个引蛇出洞,给他致命一击。”
“哦?可否详细说说?”牧星野来了兴致。
他倒是很想看看,遇到这种事,在京城孤身一人,无亲无故的沈耀,会如何进行反击。
沈夭夭胸有成竹看了他一眼:“陶老板想知道?”
“是的。”牧星野毫不避讳地点头。
沈夭夭朝前几步走到牧星野跟前,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起来。片刻后,沈夭夭往十分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与牧星野拉开了距离。
“就是这样。”沈夭夭对牧星野点头。
牧星野深深地看了沈夭夭好几眼,不禁感叹,这人还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他惊喜。
也罢,就帮他最后一次吧。
沈夭夭之所以愿意和牧星野说她的计划,也不过是因为,这个计划需要牧星野帮忙而已。
沈夭夭和牧星野说完她的计划,就回菜馆去忙活了。
人多眼杂,她总得把她不仅没死,反而还活得好好的消息给散出去吧。
“呦,沈老板,您今儿个倒是起得早啊。”来买早食的人和往常一样打趣她。
沈夭夭虚虚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昨儿个晚上没注意,小厨房的火没熄掉,半夜起火,连带着把我屋子都给烧了。幸亏阿福半夜起夜,发现起火了,一嗓子把街坊邻居们全给叫起来了,这才把火给灭了。可真亏了他们,要不你们今儿个可就见不着我了。这不,昨儿个晚上来救火的人,到现在都还困得没起床呢,他们的那份儿早食,我单独给他们留着了。”
排队的人议论纷纷,惊叹道:“昨天晚上竟这般惊心动魄吗?这幸亏是没事,沈老板以后可要仔细着些,春季天干物燥的,一定要确定灶台没火了才能离开。这次可多亏了阿福啊,沈老板不得多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阿福?”
沈夭夭笑得爽朗:“那是应该的。”
在旁边帮忙的阿福轻轻戳了戳沈夭夭的腰:我可听到了哦,沈耀哥哥你可不能抵赖。
沈夭夭一把掐住那只作乱的手,威胁似的瞪了阿福一眼。
等阿福安静下来,沈夭夭才接着对人群笑道:“何止要感谢阿福,还有宋叔。宋叔一早就找了相熟的泥瓦匠帮我修葺房屋,干活可利索了,估摸着我那屋子今天晚上就能住人了。”
“那感情好,宋叔做事一向稳妥。”
“……”
一片嘈杂中,有人偷偷溜出了队伍。
“你说什么?那小杂种没死?”方成阳倏然转身,眼神毒辣盯着前来回复的那人看。
刘生的额头上由于紧张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也不敢擦,点头哈腰地道:“是的老爷,那沈耀说,是一个叫阿福的小子半夜起夜,发现起火了,把周围的街坊邻居们全给叫醒了,所以才没有得手。”
刘生以为事实就是这样,丝毫不知自己昨天回来时早已被人跟上。
方成阳气得摔了手里的茶盏:“蠢货,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说完还不解气,还重重地往刘生的胸口踹了一脚。
“你手上好歹也沾过几条人命,怎么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刘生,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次不行就两次!这次是他运气好,你再去想办法,这次一定要了沈耀那小子的命!若是这次还办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刘生,我可告诉你,你老子娘还在王府里当差呢,你要是想让她好好的,就给我识相些!”
“是,老爷,小人马上去办!”刘生滚倒在地。
他听着方成阳的吩咐,丝毫不敢有二话。可听到方成阳提到他老子娘时,他的眼底时不时地会闪过一丝怨毒。
今日他为待宰羔羊任人宰割,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得势,定要将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他捂着胸口退下去了。
是夜,万籁俱寂,夜色岑静,草丛中偶有一两声小虫的鸣叫声。
沈夭夭院子的围墙边上,悄悄地探出一个脑袋。
确定四下无人后,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跳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