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是为师。”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却让人异常熟悉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沈夭夭怔了怔，收了手上的劲力一个旋身向旁边飞去。
“师父？”她试探性地叫了声那全身都裹在灰色斗笠里的人影。
诸葛渊立在原地，缓缓从头顶摘下斗笠。
不过月余未见，他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带着风尘仆仆的沧桑，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师父。”牧星野也恭谨地给诸葛渊行了个礼。
“跟我来。”
他对几人点点头，转身朝另一方向而去。
城门口的哄抢已停歇，百姓们再度恢复了先前了无生机的模样，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树荫下等死。
邨煌离他们这边实在太远，等待，大概是这群被奴役统治惯了的百姓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事到如今，他们依旧寄希望于他们高明的城主大人能回心转意，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诸葛渊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倒是虎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诸葛渊当先走在前面，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沙丘，又在小路上转了几转后，他们眼前居然出现一个院落。
院落不大，用篱笆围了起来，里面搭了几间小木屋，他们几人住是绰绰有余的。
让他们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院落正中央的大树下，居然有一口水井。
在干旱成性，黄沙遍布的戈壁边关之处，诸葛渊居然找出了一口水井。
某些关键时刻，这口井绝对是很多人救命的水源。
看着依着阵法而建的院落和诸葛渊带他们来时走的错综复杂的步法，沈夭夭对自己这个师父的本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荒漠中突然出现的院落与盎然生机的绿意，差点让人误以为他们看见了海市蜃楼。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进入院落，将东西安置好之后，几人这才在大厅的圆木桌前围坐起来。
诸葛渊给几人烧了热水，示意阿大给众人倒水后，诸葛渊这才道：“如你们所见，现如今不仅寿王和楼兰有所勾结，连城主苏牧文都暗地里和楼兰达成了某种协议。大晟的江山，危矣。”
听到这里，牧星野握着水杯的手指跟着一凝。
连师父都这样说了，看来边关的局势不是一般的严峻。
沈夭夭早料到皇后死后，牧安泽不会善罢甘休，在宫里解决完皇后后，他们就准备联手解决掉牧安泽。
毕竟不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念着养育之恩，屡次三番放过他，他却联合无心一再恩将仇报。他们去了楼兰，寿王还不知要生出怎样的祸端，还是早点解决掉寿王才能让人安心。
然而等他们去找时，寿王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难寻到踪迹，甚至连大着肚子的方月都不知所踪。
负责盯梢的人早已被打晕，寿王府更是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这其中少不得有无心的手笔，更别说他们一路都被来历不明的人追杀。
他们在京城时，楼兰的事态已经万分紧急，再者说沈夭夭和牧天祥身上的余毒还需要长在天山的药材才能解，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楼兰之行已迫在眉睫。
牧星野只好把寻找寿王的任务交给阿四和廖老头，希望他们在京城照看好牧天祥。
眼下看来，寿王他们倒是在暗处做了万全的准备，他们现在的处境很是被动。
诸葛渊看了一眼众人，有些忧虑地蹙起眉头：“而且，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来看，楼兰又扶持了一个新的上位者，对莫罗莫恪两兄弟威胁最大的摩耶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里都吃了一惊。
上任楼兰国主，也就是莫罗莫恪的父亲死后，楼兰就分裂成了好几个部族，其中当属摩耶所在的部族势力最大。
楼兰在势力分散为好几个部族的情况下，明显不适宜出兵打仗，主动向大晟挑衅。到底是谁，将那些零散的部族合并起来，又是谁，私底下和寿王达成了协议？
“师父可知楼兰现任国主是谁？莫罗莫恪两兄弟又去了哪里？”沈夭夭忍不住问出声。
她还是有点担心曦月的。
诸葛渊摇摇头。
“那位红衣军师便是无心，他盯我盯得紧，我不能随意现身。而且楼兰的守卫十分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这些都还好，重要的是，他们训练了雪雀放哨。”
诸葛渊说到这里顿了顿：“雪雀你们也知道的，警惕性非常人能比，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有所警觉，是以我并未到楼兰的大本营进行探查。”
众人正讲着话，窗外忽然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谁在那边？”
阿大的反应很快，一个闪身就蹿到了窗边。
他对上了虎子那双惶恐如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是你？”阿大蹙起了眉。
联想到楼兰眼下混乱的局势与屋里众人的情况，他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对着虎子抬起了手掌。
“且慢。”
沈夭夭忽然叫停了他。
她缓步走到虎子跟前，而后蹲下了身：“你都听到了？”
虎子点头，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子，那双如星辰般清亮的眸子更是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他的目光那般纯洁懵懂，比天山上洁白的雪还要亮上几分。
沈夭夭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下。
想起递给她粟米糕时他瑟缩无助，真诚羞涩的模样，她忽然重重叹了口气：“你是怎么找来的？”
这孩子心地不坏，敲打一番后想来也不会将他们的事说出去。
见她并不像阿大那般对他充满恶意，虎子稍微动了下眼珠子，这才壮起胆子道：“我跟着你们一直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闻言，沈夭夭吃了一惊。
诸葛渊带她们走的都是小路，风沙之地放眼望去全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很容易就迷失方向。再者说他们走的都是特定的步法，没有武功底子根本没法儿跟得上，这孩子既能跟上他们，便说明他的武学天赋极高。
想到这里，沈夭夭看了一眼牧星野，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接着对虎子道：“你想不想跟着姐姐学武？”
虎子立马重重点头。
他可喜欢仙女姐姐了，能跟着他们，他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