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海上的风浪明显小了很多。
陆白沿着游艇的行驶轨迹反方向寻找。
头上的信息素触角不停地收集着海面上残存的信息素粒子。
如果按刚才港女所说的卢佩绫消失在二层的时间点，结合游艇甲板上的信息素浓度，大致可以推断出，卢佩绫掉入海中起码超过两个小时了。
船速20节，40海里，得往回飞三十分钟才有可能看到落水者。
这么长的时间，即使一个精通水性的人，大概率也已筋疲力尽了，而且，海里还有异种，足够将一个鲜活的猎物吃到渣都不剩。
关键是，一个成年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突然在大家玩游戏的时候离开，独自跑去甲板上。
又是怎么从有围栏的甲板上掉下海的。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卢佩绫在甲板上遭遇了海上异种的袭击；第二，她自己跳下去的。
陆白一边分析，一边在宽阔的海面上，利用猫眼和信息素触角搜寻。
渐渐的，海面上的信息素粒子开始多了起来，这证明卢佩绫或许还活着，不然海上不可能还有如此浓度的信息素。
陆白降低了飞行高度，开始细细搜集信息素。
信息素的轨迹蔓延向了和游艇行驶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这让陆白感觉到了不对劲。
难道卢佩绫真的是被异种拖下水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他沿着信息素轨迹加速寻找。
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大量荧绿色的光斑。
光斑有大有小，忽明忽暗，并不像自然形成的。
陆白害怕那海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海洋异种，他再次提升高度，从空中仔细搜寻着那片闪光的海域。
卢佩绫的信息素轨迹的终点就是这片海域，且浓度很高，但陆白来回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海面上有任何的人，或者是人的血肉残渣。
被大型异种完整吞掉，或者残渣早就被小鱼吃光了，陆白只能这样推测。
然而，正当他准备放弃搜寻，离开这片诡异的海域时。
海底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游动的影子，影子在那些绿色的微光下呈现出了半人半鱼的形态。
陆白脑子立刻就想到了青龙团士兵宋秋林讲述的遭遇。
他提到了他们被人鱼所救，而刚才那影子的样子，似乎像极了人鱼。
人鱼……
陆白心中默念这两个字，脑子里也浮现出了有关美人鱼的画面。
人的上半身，鱼的下半身，长得极美，歌声优美。
这究竟是传说，还是海洋中真的存在美人鱼。
陆白不知道，但是他想去搞明白。
他降低高度，紧贴着海面飞行，紧紧跟着水下的那个优雅的人影。
海面之下的人影似乎并没有察觉海面之上的动静，只是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发光体游动。
陆白这才看清楚，那些绿色光斑竟然是一个个水母。
而人影围绕的那个水母，其直径足有十米，像极了陆地上成熟的孢子球。
原本是极其美丽的景象，可配上那荧绿之光，便显得异常诡异。
陆白飞了一会儿，找准了时机，一头扎进了水里。
膜翅缩回，身体覆盖上了鱼鳞，信息素触角失去作用，视线也一下子受阻。
身体也没有鱼鳍和任何辅助游泳的器官。
海中的陆白如果没有电鳗之力，实际上和待宰的羔羊并没有什么区别。
水波激荡，陆白落水的那一瞬间，那模糊的人影便已经察觉到了。
它停了下来，转身看向波纹源头。
陆白用力划拉着海水，尽可能向那人影靠近。
直至那模糊的人影在巨大水母的绿光下变得清晰。
人影确实是只人鱼，全身上下覆盖着一层闪亮的鳞片。
上半身拥有一对人类一样的手臂，手臂上长着鱼鳍，下半身则完全像鱼，末端是巨大的尾鳍。
头脸同样覆有鳞片，两只眼睛一只鼻子和一张嘴，五官和人类并没有区别。
头发随着海水飘动着，是片状的，像海草一样。
陆白惊讶于眼前那人鱼的造型，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人类异种和鱼类异种交配后诞生的亚种，更不知道它拥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人鱼很显然也被惊讶到了，毕竟它眼前出现的‘物种’也是它从未见过的。
一道幽蓝的光一闪而过。
陆白率先发起了攻击，他本能地认为眼前的怪物是只异种，如果能击晕那异种，获取它的血液病毒，那么他在海底的能力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电鳗的能力并没有和陆地上那样，激发出闪电状的电弧。
而是瞬间扩散，形成了一个幽蓝的电离层，作用范围不到十米，但是强大的能量爆发却形成了一个球状的激波。
激波所到之处，产生了大量的水泡。
人鱼被吓到了，它慌忙拉开了距离，但是并没有逃走，而是一直盯着陆白。
陆白感觉自己并不能在海中杀死那人鱼，相反他从人鱼的举动判断出它并不是什么异种，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产生任何威胁的动作。
他倒有些后悔刚才鲁莽的举动了。
在海底没有办法说话，陆白身上也没有鱼类奇怪的发声器官，他只能微微摇动双手，通过做手势，向对方道歉。
人鱼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它伸出手，指向了身边巨大的水母。
陆白调整身姿，看向那发光的水母。
水母身体如薄膜般轻盈透明，透过外胚层，能隐约看到里面存在一个黑影。
陆白似乎有些理解那人鱼指向水母动作的含义了。
难道，眼前的人鱼和救了宋秋林那伙士兵的人鱼是同类？或者是同一个？
而它指向水母，难道卢佩绫被水母吃了？
刚才它围绕着水面转动，难道是想救卢佩绫？
陆白内心涌出了一丝不安。
不是因为卢佩绫的生死，而是那人鱼具有很明显的智慧。
既然天空中存在着如羽蛮、羽琴那样的源种，海洋中或许也同样存在着源种。
陆白伸出钻刃，游向水母，打算在水母的外伞盖上切个口子，看看里面那黑影究竟是什么。
然而，就当他准备动手时，耳中突然传入了柔和的轻吟声。
声音通过耳蜗直击大脑，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彻彻底底的解脱感，放弃一切执念，抛弃所有喜怒哀乐，就连钻刃收回都没有察觉。
等反应过来时，水母已经离开十多米，向着海面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