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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的门已经打开了,苏培盛躬着身子,做出个“请”的手势。

“菀贵人请进,皇上正在等您呢。”

菀贵人眉心没来由的跳了跳,深吸一口气,迈进翊坤宫的门。

只是穿过回廊走到正殿门口,菀贵人才发觉今日的阵仗与往日不同。

看着不像是皇上在等她叙旧,倒像是要审问她的架势。

胤禛坐在正殿门口的圈椅上,他的双腿被晌午的阳光晒着,身子依旧是隐在阴凉中的。

年世兰坐在胤禛的侧后方位置,整个人没有一丝暴露在阳光下。

院中的宫人侍卫皆列队而站,个个都低着头,谨守规矩的样子。

苏培盛已经上前复了命。

菀贵人轻挪莲步,款款走到阶前。

“嫔妾给皇上请安,愿皇上福康金安。

嫔妾给华贵妃娘娘请安,愿娘娘万安~”

胤禛看着阶前被阳光笼罩的菀贵人,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像纯元皇后,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再看她,却觉有些与之前不一样。

“起来吧。今日天气不错,朕叫你来,是有些事想亲自问一问你。”

菀贵人站直身子,一脸疑惑的看向胤禛,继而说道。

“皇上,嫔妾不知皇上有何事要问嫔妾,

但嫔妾也刚好有一事要亲自禀报皇上才放心。

就算今日皇上不宣召嫔妾,嫔妾也要来求见皇上的。”

胤禛眯了眯眼,只是他坐在阴影中,菀贵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菀贵人有何事要见朕?你先说来听听。”

菀贵人低着头,看着地砖,像是在鼓起很大的勇气一般,又抬起头来,看向台阶上坐着的胤禛。

“启禀皇上,嫔妾的碎玉轩,怕是有不怀好意的细作呢。

嫔妾发现自己近日所饮所食,皆被人动了手脚。

嫔妾近日只觉常常昏昏欲睡,一开始也疑心是有孕这样的喜事。

但请了太医来瞧,却说并不是喜脉,反而是身子有些不济。

再多的,太医也瞧不出来了。

嫔妾不确定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轻易声张,

更不敢随意扰了皇上。

嫔妾便私下叫人留心着,发现嫔妾宫中名唤落羽的宫女,

总是行迹鬼祟,且总是趁着夜色出门,不知所踪。

今日她又偷听嫔妾与身边的宫女崔槿汐谈话,

被嫔妾身边的太监李亦白抓了个正着。

嫔妾想起这些时日的事,紧忙叫人去搜了落羽的住处,

果然发现许多东西!嫔妾正在犹豫要不要搅扰皇上,

恰皇上着人来唤嫔妾,嫔妾一肚子委屈,可算有个出处了!”

菀贵人说着说着,嘤嘤落泪。

她抬手拭泪的动作,更显几分娇柔。

年世兰在阴影中看的清楚,嘴角默默挂起了一丝笑意。

这个菀贵人,果然是个聪明的。

胤禛看着菀贵人如此委屈神态,软了软眉眼。

但他想到前一会子发生在这里的事,瞬间又硬起了心肠。

胤禛挥挥手,就有一个侍卫将一个木箱子搬了来,放在莞贵人脚下。

莞贵人只看了一眼,不等胤禛开口,疑惑问道。

“皇上,这些个玩意儿是嫔妾年前送与四阿哥玩耍的,

今日突然置于嫔妾面前,是有何问题吗?”

这下倒换了胤禛疑惑,年世兰说这些玩意儿是莞贵人年前所送,他原以为莞贵人现在看到这些定会有惧怕的神色。

这箱子里的每一件玩意儿都有毒,若是莞贵人蓄意谋害四阿哥,定要惶恐一二的。

可看她如今这坦荡的模样,倒是让胤禛迷惑了起来。

不过胤禛只是在心里想了想,随后道。

“碎玉轩细作的事且放一放,若真是想害你的人,

朕定不饶过。苏培盛,你来告诉莞贵人。”

苏培盛“嗻”,应了声。

他躬着腰,低头对莞贵人耐心解释。

“莞贵人,您适才也说了,这些玩意儿千真万确是您送与四阿哥的。

可是这些个玩意儿,今儿却是差点伤到了四阿哥。

幸好,四阿哥有皇上龙气庇佑,没有被伤到。

但翊坤宫养来给四阿哥解闷儿的狗却死了。

温太医奉皇上之命查验,发现这些玩意儿上,每一件都沾染了剧毒之物。

皇上也是心疼四阿哥,所以传您来问问清楚。”

莞贵人听到此,已经是腿都软了,原本站着的身子摇摇欲坠,往地上就要瘫下去。

幸而崔槿汐一直站在她身后,双手稳稳扶住了莞贵人。

胤禛见莞贵人如此,以为她是心虚所致,但他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看着。

他不能相信,自己宠爱过的女子能如此心狠。

她那样的狠毒心思,怎么配得上与纯元相似的那张脸!

苏培盛是个太监,他不好去扶莞贵人,便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

被崔槿汐扶住的莞贵人在短暂的失神过后缓了过来。

她挣扎着站直身子,对着胤禛跪了下去。

“求皇上明察,嫔妾怎么敢谋害四阿哥呢?!嫔妾是冤枉的啊!”

胤禛自阴影中站起身,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年世兰也紧随其后。

莞贵人这才看到年世兰还红着的眼圈,想来这是先前的事吓到了这位金尊玉贵的华贵妃娘娘,她一时哭的狠了。

胤禛走到莞贵人面前,他今日下了早朝连龙袍都没有换下,就来了翊坤宫,没想到就目睹了那样惊险的事。

他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莞贵人,莞贵人发间那一支支光华流彩的宝石簪子,无一不彰显着她从前得了胤禛多少宠爱。

胤禛并未叫起,只是居高临下的问道。

“东西是你送的,你也承认。但朕不信你能愚蠢到此番境地,

你可知,若是今日四阿哥有损,就算朕能放过你,华贵妃呢?

朕平日宠着你,没想到却宠出祸患来了。”

莞贵人听着这个与自己在多少个夜里耳鬓厮磨的男人说出的话,只觉心碎不已。

但今日之事,她定要让他查的水落石出才是。

莞贵人咬咬牙,抬起头来哭诉道。

“皇上,嫔妾得您厚爱许久,真的没有要谋害四阿哥的理由啊!

嫔妾身子不好,太医都说极难生养,嫔妾日常见了四阿哥,

只觉欢喜的紧,怎么可能蓄意谋害!退一万步讲,

嫔妾也是肉身凡胎,嫔妾就算想谋害皇嗣,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啊!

何况如此浅显拙劣的手段,嫔妾怎么可能自涉险境!一定是有人谋害嫔妾!

皇上,皇上,嫔妾忽然想通了,这些东西都是落羽替嫔妾置办的!

加之她近日总是鬼祟行事,又兼今日偷听嫔妾说话,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嫔妾原本这会子不敢再烦扰皇上此事,但嫔妾方才想到这些,

还求皇上严审落羽!两案并作一案,或许能查明真相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