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翊之所以怕龚震云,怕得要死,是因为他曾亲眼见过龚震云出手。
7年前,他奉命暗中监视龚震云,和保护逍遥王。
正巧北方胡狼国使团来访,遇上了出城游玩的林景佑,双方堵在城门口僵持不下,涉及两国“交锋”,谁都不肯退让。
号称胡狼国第一勇士的努次扎哈,不仅骂林景佑是个没有爹娘的野种,还抽出马鞭挥向林景佑。
刚想出手的公孙翊,就看到一旁的龚震云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三拳,那努次扎哈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马的被锤成了一滩烂泥。
他终于知道江湖人,为什么都管龚震云叫车屠”,只三拳,那努次扎哈整个身体就裂开了,散作一团,如同被马车反复碾压。
只是苦了监市里的小厮,边吐边抠,花了三天三夜,才把城门口清洗干净。
那场面,公孙翊每每想起,都要做好几宿的噩梦。
这半个月来,公孙翊对龚震云的脾气,已经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只要他“安分守己”,龚震云基本上不会管他,只要不伤害到王爷,跟他称兄道弟都没事,真不生气。
碰到龚震云心情好的时候,还能指点他一二。虽然指点的方式还是用拳头,但痛归痛,他的功力却是实打实的提高了不少。
万一倒霉碰到龚震云心情不好,那简直就是送上门的人肉沙包,功力提升没提升他不知道,反正那疼痛,他这辈子肯定是忘不掉的。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龚震云就跟来了大姨夫一样,逮住他就往死里揍,前头还找些理由,后面就干脆找都不找了。
就拿昨天来说,他在藏书楼看书看得好好的,那不当人的龚震云推开门,来了句:“你竟然坐着看书”,直接就上手开揍。你看看,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公孙翊被揍得那叫一个惨,那惨叫声,府里的旺财听了,都掉了两滴眼泪。
门房的老李,还以为府里杀猪了呢,想要顺点猪头肉回去当下酒菜,都往伙房跑了好几趟。
往事不堪回首的公孙翊,怎么也想不到,他在林景佑心中的高手地位,一降再降,已经降无可降了。
在林景佑的心里,他将武林高手分成了三个档次。
龚震云和他都是t0级别的,别问为什么他也是高手,反正龚叔在哪他在哪。
当年参与围杀的段九娘三人,都是t1级别的。能被龚震云说成是高手的人,武功肯定不会差,虽然他们都被灭了。
最后一档就是t2级别的,会点武功但不高,目前就小白一人入榜。被龚震云揍得跟孙子一样,在林景佑心中的高手形象,早就崩塌干净了,还指望能排多高。
林景佑不得不再次感慨,龚叔是真的强,强到没朋友。
他指了指公孙翊,脱口而出:“龚叔,这货你是怎么训的服服帖帖的?”
公孙翊“唰”的一下,又把那玄铁扇打开了,对着他自己狂扇,希望能扇走心里憋着的火气。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训,真把他当旺财了。
龚震云举起拳头,示意了下:“无他,唯手熟尔”。
听到龚震云的话,公孙翊只觉得揪心的痛,比当年看到心爱的姑娘嫁人了,还要痛。
林景佑听到后,可怜地看着公孙翊,这是挨了多少揍啊,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小白,你跟我说的进京赶考什么的,是不是都是骗人的?”
“也不全是骗人的”,公孙翊收了玄铁扇藏于袖中,起身对着林景佑,郑重地行了一个礼,“我确实是江南郡岭山人,只不过从小父母双亡,自打记事起就在宫里跟着师傅,学那探子的本事。”
“这不是整个梁都城的人,都知道王爷您一心想进红馆,我在那候着,总能找到机会,进入这王府。”
听着前面的话,林景佑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两人以“父母双亡”这个为话题,就能喝他个五斤老酒。
但听到后一句,林景佑感觉他的心,仿佛被灌满了水泥,心好塞,默默地骂着公孙翊,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有什么资格可怜公孙翊,起码人家还能进红馆。
他呢,听听!整个梁都城的人,都知道他想进红馆进不去,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林景佑不停地安慰自己:不一样不一样,他跟小白不一样。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要对老婆负责,至于那些龌龊事,只是他不想,不是他不行。对,就是他不想。
林景佑觉得他输给了小白一局,必须找回场子,“那你来王府干啥?不会只是为了挨揍吧?”
公孙翊眼泪都出来了,没这么戳心窝子的啊。
“陛下派我来王府保护王爷,最主要的还是监视老龚,将他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每天传回宫里”,公孙翊说完,还用余光瞟了下龚震云,就怕他暴起捶人。
见龚震云没有反应后,公孙翊不由得松了口气,真的被揍怕了。
林景佑看了看弱鸡一样的公孙翊,又想了想龚震云的武功,眼里充满了怜悯,盯得公孙翊浑身不自在,汗毛直冒,又想把玄铁扇给掏出来。
“你肯定在宫里混得不咋样,是不是得罪人了?宫里派你来送死?”林景佑有点幸灾乐祸地问道。
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公孙翊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又看了看龚震云,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龚震云那是什么档次,要是真有异心,他拿命填都不够。
对龚震云来说,他就是开饭前的茶水,有点味,但不多。
就像给藏獒配种,你选个茶杯犬,等主人家反应过来冲进去时,藏獒正打着嗝呢,就是不知道是饱嗝,还是饿嗝。
公孙翊想起有次进宫汇报时,师傅对他说的话,“监视龚震云是个苦差事,什么暗中不暗中的,就是个笑话,他早就发现了,只是懒得搭理你而已。”
“翊儿,你要记住,龚震云和陛下毕竟是结拜兄弟,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心里头有个数,能不能保住你这条小命就看造化了。”
“要是以后和龚震云起了冲突,直接跪地求饶,别反抗,这样死的痛快点。”
公孙翊已经被打击的快抑郁了。
林景佑也在想着,看来这王府里还藏着许多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书楼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连空气都有些凝固了。
龚震云觉得这氛围很不舒服,他摸了下胡子说道:“小王爷,要不我们谋反吧。”
“嘶~~”
“嘶~~”
两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一声是林景佑的,一声是公孙翊的,两人害怕的脸都在抖。
公孙翊是怕自己的脑袋被龚震云给拧了。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他是走不出这藏书楼了,只希望明年的今日,有人能在他的坟头插上三炷香,还有那贡品不要摆香蕉,他不爱吃。
林景佑是怕自己的脑袋被皇帝陛下给砍了。这是生怕别人找不到理由杀他,硬是往上送啊,不带这么玩的。
见两人不再死气沉沉的,龚震云说道:“这不是看你们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跟你们开个玩笑,顺便帮你们提提神,活络活络气血,别憋出什么毛病来。”
两人又那个恨啊。
公孙翊只恨自己学艺不精,功力不深,不然非得把龚震云吊起来打。
林景佑只恨小黑没有给他安装个金手指、老爷爷什么的,不然非得把龚震云吊起来打。
林景佑和公孙翊对视了一眼,这一刻,两人迅速成了统一战线的盟友,这天不能再聊下去。
再聊下去,这王府里头,还能活下去几个人就不好说了。
“我去看看旺财,早上来得着急,好像还没有喂它”,林景佑转身拔腿就跑,根本不给挽留的机会。
“我……我去找两鸡蛋敷敷,等会还要出门,见个姑娘”,公孙翊顺着门框,缓缓地滑了出去。
或许是知晓老爹的死因,又或许是知晓龚震云是个大高手,林景佑感觉到了压力,他本能地产生了一些抗拒。
方才的谈话,龚震云明显感觉到他与小王爷之间有了隔阂,他只希望能通过刚刚的戏言,消除小王爷对他产生的生疏感。
龚震云望着跑远了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朝着林景佑追了过去,这小王爷不看书了,又要开始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