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秋也不会那么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凝香院的那点动静,不用她去打听,身边伺候的丫鬟都一一跟她汇报了。昨夜世子来听雪堂,她就知道今日必然会有惩罚。作为妾室,每日给正室请安躲不过去。黎安再喜欢她也不会乱了这规矩。所以来凝香院请安之前,姜南秋就给自己的双膝绑上了厚厚的护膝,有了这层保护,她多跪上一会儿也不会受伤很严重。
铃兰和金盏自然知道世子夫人发火的理由。只是世子夫人在国公夫人那里受了委屈,却罚姜南秋去外面罚跪,两人就对姜南秋又心疼又着急。
姜南秋和她们是一起长大的。三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感情却比亲姐妹还要亲。姜南秋做了世子的姨娘,从此奴婢翻身做主人,她们不知道多为姜南秋高兴。
姜南秋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虽然膝盖上绑上了护膝,可是跪地时间长了,密密集集的疼痛还是顺着膝盖泛滥出来。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额头上也密布点点星星的汗珠。
铃兰姜南秋都跪了一个上午了,姜南秋的脸色也不对了,就跪在姚梦华的面前求情道:“夫人,您让南秋起来吧。她已经支撑不住了。奴婢知道夫人心中的痛苦。夫人太爱世子,不想和任何女人分享世子,想生下子嗣,可是又没有子嗣,只好选南秋做姨娘。事情已经至此,夫人又踌躇反复,心中难受。其实,夫人何不就顺其自然呢?扶南秋做姨娘是为了诞育子嗣,世子不去她的房中,又怎么生下孩子,解决夫人的子嗣危机呢?一旦南秋有了孩子,孩子还是得叫您一声嫡母,老夫人到时候也没有话可说了!夫人也不用再受像今日的这番蹉跎了。”
金盏也跪下来劝说道:“是啊夫人,奴婢还听说“带子”的说法。若是南秋有了孩子,说不定您很快也会有了孩子。奴婢的家乡就有一个无子的婶娘因为“带子”连生了三个儿子呢!”
姚梦华心中的气也撒得差不多了,在外人面前她本就是宽厚的人,就道:“好吧,那就让她起身吧,直接回听雪堂好好休息就行。”
铃兰和金盏一听到姚梦华的特赦,就赶紧出去把姜南秋扶起来。
两人还拉着姜南秋说了今日夫人在老夫人那里受的气,劝着姜南秋一定不要嫉恨世子夫人,多想着她的好。
姜南秋连连点头。
姚梦华看着三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忽然心一冷。她怎么忘记了呢。这三个丫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寻常,自然什么事都是一条心。往常姜南秋被她罚了,两人是轮番求情,今日自己罚姜南秋,两人明知道自己还在生气,却还是冒险求情,可不就是深情厚谊吗?
只是姜南秋如今是姨娘了,两人对姜南秋还这样情谊深厚,对自己却是不好的。
看来这两个丫鬟自己不能再用了。得赶紧把她们嫁出去才是。
姚梦华想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走进了内室。
其实在上一世,原主姜南秋怀二胎的时候,金盏和铃兰就被姚梦华给嫁了出去,要不然姜南秋的儿子有两人看着,也不会死了。而金盏和铃兰嫁得也不好,一个做了管事的小妾,一个配给了府中的一个小厮,听说日子都过得不大好。
黎安一回到府中,就被姚梦华身边的二等丫鬟瑞雪给看到了,她赶紧跑过去:“世子,夫人说今夜请您去凝香院用膳。”
黎安的眉头微微皱着,这个丫鬟不是姚梦华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但是凝香院的事情他也不想多管。黎安面无表情:“你跟夫人说,我今夜宫务缠身,就不去了。”
瑞雪心思忐忑,却只能看着世子越走越远。
姚梦华听到瑞雪带回来的消息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她都向世子低头了,世子还不愿意过来凝香院和她一起用膳,看来是真的气极了。
姚梦华想了想,就站起来,准备亲自去请世子。
只是她刚走出凝香院的院门,就看到说要忙公事的世子走进了不远处的听雪堂。
姚梦华的脸色铁青,而服侍她的丫鬟们都缩着脖子低着头,生怕触怒了她。
姚梦华气呼呼地又回去了自己的凝香院,摔了一堆珍贵的瓷器,又剪破了精致的绫罗绸缎,可是还是不解气!
姚梦华却是被自己的丫鬟们给搀扶着回了听雪堂。
虽然她预先有防护,可是跪的时候太长了,两腿疼得都没有知觉了。
姜南秋心里狠狠把姚梦华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一整个下午姜南秋就靠在床上休息。直到黎安过来看她。
一见到世子黎安,姜南秋就成了水做的人儿,她的漂亮的大眼睛里都是眼泪:“世子,请原谅妾身不能下地给您行礼。”
黎安一看姜南秋不能起身,就几个大步走了过来:“你怎么了?是哪里伤着了?”黎安刚问道这句,就直觉地想到姚梦华:“是不是夫人?”
姜南秋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倒伤了腿。”
黎安半信半疑,姜南秋不说,但是她身边的丫鬟幼年白却站出来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世子,姨娘没跟您说实话。世子夫人不高兴姨娘昨夜伺候您,就罚姨娘在门外跪了一个上午......”
姜南秋立马就板着脸训斥幼白:“你这丫头,乱嚼什么舌根子!你是想去厨房当烧火丫头吗?”
黎安却在听到幼白的话后,一点不避讳地说道:“这丫头说的没错,我看她就是善妒。”
姜南秋却很认真地解释道:“世子千万别怪夫人,夫人今日在国公夫人那里受了太多的气,回来正好我来请安,才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姜南秋说着,把今日金盏她们对自己说的话,对着世子又说了一遍。
“而且,妾身从前就是个丫头,常常被罚跪,皮糙肉厚地跪一跪没事。”
黎安抱住她的身子,温柔地说道:“傻丫头,本世子心疼你。”
说着,他轻轻掀开姜南秋裤腿上的布料,膝盖果然那里变成了青黑一片。
其实姜南秋已经让系统看过,没有大碍,只是看得触目惊心而已。而且她休息了一个下午,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只是她到底受了委屈,怎么着也得讨回点公道。虽然姚梦华在黎安心中一直是宽和的名声,她也没有想着一招掀开她的真面目。但是滴水石穿,铁杵磨成针嘛!所以膝盖是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是一点都没有处理。
黎安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对着姜南秋道:“秋儿,你太善良了。”
姜南秋却握住他的手道:“世子,妾身没事。只是夫人今日是真的受了委屈,奴婢知道世子爱极了夫人,世子若是真的心疼夫人,就去劝一劝国公夫人,让她不要说那样的话了。奴婢今日看着夫人那样子,不仅腿上疼,心底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