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逸林离开的时候,根本没打算带着董逸群他们一起走,现在所有董氏族人都很仇视他们。当然,就算他愿意带,董逸群也未必会跟。
董逸群仍寄希望于杜楚氏,希望他能说服杜如晦,等风声过去后给他弄个偏远地方的小官当当。虽然与当初进长安时的期望相比落差较大,但这种结果无疑是形势下能得到的最好待遇。再说,天高皇帝远,他到地方上任打着杜如晦的名头行事,还不是想怎么搂就怎么搂。
董逸群想法不错,他不知道的是,董楚氏怕他病情加重,一直拿姐姐在想办法的话安慰他。而杜楚氏早在被杜如晦喷了一顿后,就果断拒绝了董楚氏,什么都没有她当家夫人的位置重要。自从她被揭穿再次算计王珏,杜如晦就没再进过她房门,又有妾侍成天秀存在感,杜楚氏不敢像以前一样任意妄为。
当然,有些事是无法瞒住的。这不,董逸群安排在董楚氏身边的仆从,偷听到姐妹俩的谈话后,连忙回来找他汇报。董逸群知道目的无法达成,无论内心多愤怒,也得暂且忍耐着,暗中寻找退路。像他这样的宅斗小高手,只两个时辰,便有妙计生出。
董楚氏进入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她的美男郎君正独立于窗边写字,拿笔的那只手在颤抖着,眼里也含着泪光。
董楚氏连忙紧张地问道:“郎君在做什么?可是身体不舒服?”
“阿楚,咱们和离吧!如今董家已无起复希望,你跟着我这个废人岂不是误了前程,我欲还你自由。”董逸群把写好的和离书递给董楚氏,便捂嘴轻咳不止,一副说话都需要费大力气的样子。
董楚氏扑到董逸群怀中,动情地说道:“郎君说的什么话,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于我都是幸福。要不咱们回老家去吧,阿爹阿娘一定很担心郎君。”
“好好,我们家去。我得阿楚这样的贤妇,此生足矣!”
于是就有了杜楚氏送行董家夫妇,杜荷独霸府宅的情景。值得一提的是,这对狗男女得知儿子丢失,只寻找了一天,还是怕董齐死在杜家某个角落里,弄得他们面上难看。他们至离开都没想过留人寻找孩子,也没人再提起董齐这两个字。
像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今后只能过着富农生活,还要在别人的风言风语和白眼下过活,董逸群怎会甘心?离开只是第一步,他还有更深远的计划有待执行。
他们行了几个时辰的陆路,转而到渡口乘船,董逸群等待的机会终于到来。
董楚氏对董逸群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怕董逸群有什么需要,她半夜都不敢睡实。这不,本来在船上就不易入睡,董逸群刚起身董楚氏就知道了。董楚氏悄悄跟在他后面,见他往船边而去,似是要投河,连忙跑过去往回拉扯他。
董楚氏拉着董逸群的手臂,流泪恳求道:“郎君,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别吓我,船边危险,求你别做傻事!”
董逸群一脸决绝,“阿楚,董家因咱们这一脉没落,我怎有脸回乡见亲族?你不若让我死了吧!我这一生,做错了诸多事情,惟不后悔娶你为妻,可惜无缘长久相伴。”
两人拉扯间,董逸群一个巧劲把董楚氏扔下了河。他在心中暗道:贱人,若真能重新来过,我决不会去勾引你这个蠢货!
董逸群假装伸手相救,见董楚氏扑腾着不见踪影后,便冲着船舱内大叫:“来人,快来人!我妇掉入河中,我不识水性,谁来帮帮忙!”
大晚上的,可不好找。又逢冬日,河水彻骨的凉,救上来也得落下病根。大部分人已经入睡,听到呼救声再跑出来,用了好一阵子。最终,人倒是救上来了,只是高烧不退。
不得不再次感叹董楚氏的深情,她在病梦中依然担心董逸群,“郎君,快回来!郎君,别过去!”
董逸群抓住董楚氏的手,自责的说道:“阿楚,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够坚韧!”
“若郎君能想开,我便是再入一次河也值了!”这是董楚氏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为董逸群的第一步计划,先把董楚氏弄半死,以解心头之恨。身体差自然不能管家,回去后再用个一年时间转移她的嫁妆,最后再给她一个如同前妻般的死法。等钱到手,他就带二老换个地方生活,买通当地官员改个姓名户籍,人生也能重新开始。
惟愿下个女人能更凯,不要像楚家女一样只有人脉没有脑才好。最好也别有什么特殊癖好,比如喜欢男西施,弄得他不得不装病痨什么的。
所以说,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像董家凤凰男这种,成天效仿病西施,随便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玩去媳妇半条命的,实在要不得。
再看王家,董齐发烧一天一夜,都亏有王珏给其服用系统中的药物,方能在今日清醒。
董齐起身后,看到王珏依然在她床边照看,她红着眼圈哽咽道:“多谢王娘子救命之恩,上个月在房府给您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
王珏看到她腼腆的样子,起了逗弄之心,“我以为你会感激我给了董家难堪。”
董齐闻言更不好意思了,自己当初那点小心思,在名士面前完全不够看。她又庆幸,还好亲爹后娘的聪慧都没用到正地方,不然她早被处置了,更别提逃离。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支支吾吾地说:“他们先做了错事,我才如此。”
“他们做了什么?”王珏早就对董家的事情充满好奇,如今时机正好,她赶紧接话相问。
“呜呜…董逸群自认识楚家女,便暗自给我娘下药。楚家女进门后,三番四次设计害我名声。阿娘身边的的侍从被转卖,我身边的人也被他们慢慢换走,我怎么能躲过她的陷害?索性,若她得以有孕,我也没了活路,不若活着的时候给他们惹尽麻烦。”
王珏眨巴眨巴眼,人愣愣的,这种极品故事真是好久没听到过了,有点反应不能。不过这孩子倒是挺有意思的,别看她年纪不大,思想不够成熟,但是决断力和敢于面对行为后果的狠劲,是很多成年人都没有的。王珏照顾董齐时,发现她不止缺乏营养,身上更是有很多新旧交错的伤痕。
王珏起了收徒之心,开始进一步套底,“我一直着人在杜府外监视,午时得到消息,你家人已经回乡。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可有舅家或其他可投奔之人?”
“我舅舅体弱,舅家离董家也不远,不好给他带去麻烦。”董齐说到这停顿下来,她想留在王珏身边跟她学习,只是这事不好开口。再有,她不愿意给舅舅带去麻烦,却想要依靠王珏这个陌生人,也无道理可讲。
王珏伸手拍了拍董齐的头,道:“既如此,你便在我家住下吧。董家丢失的是小郎,我收留的是女娃,不碍事。待我让绣娘给你量身做些女装,以后你就不要再着男装了,以免被人认出。”
董齐啜泣道:“多谢娘子收留。”
接连上朝,回来后又要照顾董齐,王珏这几日累坏了。刚想趁着闹猪不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便看到王思源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闹猪=像闹钟一样作用的猪=阿绿)
王珏忍不住出言调侃:“哟,大侄儿去趟长安,回来后怎么像被人煮了一样?可有哪个人家给你脸色看了?”
王思源闻言,面色更红了。跟去的王家仆从里有个嘴快的,人送外号王快嘴,得了王珏的眼神示意,连忙像蹦豆子一样把路上所遇之事交代了一遍。
王珏厥眉,满面担忧地说道:“蔡国公教子无方,做为友人,我甚是为他的后半生担忧。看来,免不得又要出手助他一二了。至于魏大人府中的见闻,你可以多做思考,看是否想得明白。”
王思源恭敬地作揖道:“侄儿晓得了。”
叉叉,刚进院就听到这样的对话,王刘氏这个老实人至今无法适应新生活。也不知道小姑子说的危险什么时候能过去,她好想回老宅住,不要每天被刷智商。王宝金则是见多不怪,早就有了抗体,他向来心大,再有傻媳妇对比着,过得很滋润。王李氏跟他俩都不同,她一直觉得闺女的聪明劲是肖母,连带着她觉得自己果真是聪明人。
同一句话,人跟人捕捉到的重点却不同,“咱们大郎也到能被抢亲的年龄了,祖母可得给你挑个好媳妇,咱不求陪嫁有多少,只愿能说个本分良善的人家。”
王宝金接话道:“对,像我媳妇这样能干的,不要大嫂那种一肚子坏水的病秧子。”
王刘氏被夸奖得面红耳赤,王思源也羞涩着找理由离开,除了那不知何时到来的暗藏危机,王家尽是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