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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柱双目呆滞的走出衙门,他真的很愿意相信王贾氏的说辞,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王珏,连王宝柱这个老实人都察觉出不对劲。王贾氏完全没注意到王宝柱的反常,她思考的则是怎么在官府找到王芳前,先跟女儿通气。

王宝柱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回家后又独自出去了。王贾氏并未在意他的举动,以她这么多年对王宝柱的了解,事后哄哄也就是了。他此时出去正合王贾氏意,“思维,娘亲现在不能出去。你去把这封信送到你姐夫家,交给崔明管家。告诉他,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你姐姐手里。”

王思维惯来是个窝里横的主,他平时只知欺软怕硬排挤一下小玩伴,哪见过什么大阵仗?今日先有杜楚氏的一顿教训,又到衙门走一圈,这孩子早被吓傻了

王贾氏看到躲在她怀里呜呜哭的王思维,有些恨其没用,遗憾闺女跟儿子的性别没互换一下。她目标太过明显,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儿子,就算再不放心也只能用他。

见王思维傻愣的站在那不动,王贾氏狠心打了他两巴掌,厉声道:“还不快去!娘不妨告诉你,今日官爷说的事情是我做的,若信不能先一步送到你姐姐手中,娘就要获刑!娘若离开,你阿爹再娶新妇会怎么对你?想想你姐姐怎么对继子的!”

王贾氏的猛药对王思维这种既胆小又自私的人很有用,他想到王芳暗地里对继子的算计,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人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看到王思维乔装打扮后小跑着出门,王贾氏能做的只剩下烧香拜佛求菩萨了。

管家崔明早就得知了今日之事,对于事情的真相也多少有些猜测。拿到信后,他不敢假他人之手,也学着王思维乔装后快马出城。

这一夜,很多人没睡好。王贾氏跟王思维是恐惧,王家老宅的几人则是期待。王宝柱最为特别,他在酒馆消愁的时候,有了一场艳遇。

“郎君何故一人在此饮酒?已过了宵禁时间,郎君可有去处?”

王宝金已经喝多,他趴在案上努力地支起身子,欲看清眼前人。才刚用几分力,只觉得头晕目眩,便失了知觉。

说话的小娘子把王宝金扶进酒馆后院房间,不久后崔智璋收到一张纸条,上书‘事成’二字。

崔智璋在书房中踱步,自言自语道:“哼!既然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怕事,只好我们自家动手捡便宜了。”

不说第二日清晨,王宝柱看到身边躺着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如何不知所措,先讲讲崔胜夫妇因崔明夜半而来引起的慌乱。

王芳今年十六岁,如今比她嫁给崔胜时出落得更漂亮,完全符合崔胜所幻想的高洁白莲形象。这两年王芳过得很滋润,崔胜心思简单,她略微施计便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子。除了王珏自己找回家又变得名声大噪这件事,生活中没什么让她不满的。而崔明的到来,扰乱了这一切。

不过王芳并未因生活的幸福,而变得善良,她看过信后号哭道:“郎君,这可如何是好?当年母亲把簪子交给我,我转而送给小姑姑了。只是,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如今我该怎么办?我不该因为姑姑死缠就妥协,都是我害了娘亲!”

崔胜一脸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地说道:“族长早就让我们这些在长安的家族子弟小心王珏,说她最为奸猾无耻,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小人,连至亲都冤枉陷害。呸,什么狗屁名士!”

“郎君,我要去长安作证,我要去救娘亲!若…若我有个万一,郎君切记不能因思念我而忽视孩子们!”王芳捂嘴抽泣着,说的好似继子是亲子一样。

崔胜果真中招,感慨着哽咽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上辈子一定是大善人,才能有幸与芳儿相知相伴。”

王芳看崔胜一副熊瞎子样,还学读书人文绉绉的说话,心里又升起一股不甘。如果不是家事不够好,以她的姿容,如何会嫁与这个傻货?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是一副感动的表情。

“你说出实情,也没有证据证明簪子给了王珏。不若先想办法助岳母脱困,我帮你作证,就说婚后外出逛集市时丢的簪子!”崔胜是个本分人,他能开口给作伪证也算豁出去了。

王芳演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衙门的人随时可能来,她顾不得再推辞作态,连忙把簪子的样子细细给崔胜讲了一遍。她刚说完,叫门声便响起。

崔胜级别比来拿人的兵士们都高,来人也算客气,“崔校尉,还请崔夫人跟到长安走一趟。”

王芳依依不舍地看着崔胜,施展成名技--摇摇欲坠。崔胜本想天亮后安排一下公务,再跟上级申请去长安,看到王芳的作态哪还顾得了别的!

再想到过来接人的都是郎君,实在不放心娇滴滴的娘子跟他们走,崔胜连忙说道:“我也是知情人,可用我跟着同去?”

兵士们商量一下便同意了,反正崔智贤只说带知情人来问查,又没说只要王芳一个。听说圣上也颇为关注此事,若因为他们耽误审案,恐要受责罚。

“那便有劳崔校尉跟我们走一趟了。”就算王贾氏最终被判,于崔胜也无甚影响,因而兵士们对他还是很客气有礼的。

有王芳这个娇弱症患者在,一行人将将在申时才到达长安。不止去拿人的兵士们急,在衙门等候的崔智贤更急,衙门外从早晨就开始等待看热闹的百姓们最急!

崔智贤看到崔胜扶着摇摇欲坠的王芳走进衙门,气不打一处来,主要是气崔胜同王宝柱一样被恶妇拿捏。虽然分了宗,但同姓崔的人在眼前犯傻,崔智贤还是看不过眼。

人心里不爽,语气也跟着严厉了几分,“崔王氏,王贾氏可有给你一支莲花金簪做陪嫁?此物现在何处?”

王芳面容苍白,看起来很是惹人怜惜,已经有百姓忍不住帮她说话了。

一个大汉嚷嚷道:“崔大人威严过了,瞧把人家小娘子吓的!”

旁边有人接话附和:“就是,她娘做的事情,她也未必知道的。”

不说还好,这话完全是帮倒忙,崔智贤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黑着脸又问了一次,“崔王氏,你听不到本官在问你话吗?”

“回官爷话,小妇人曾有一莲花簪子做陪嫁,只是早在去年逛集市时遗失了。”王芳眼中蓄泪,泪水掌握在要流不流的程度,最是惹人怜爱。

崔智贤无奈,若不是怕破坏形象,他早翻白眼了。这母女俩怎么净干这恶心的事情,当他崔大郎年轻的时候没出入过酒肆呢。

“可有人能作证?”

“我能作证!一个簪子而已,怎么我家丢了东西也跟你有关系?”睡到半夜被人弄起来,得知媳妇被人算计后跟着赶来长安,崔胜一句话带着他满腔怒火。

崔智贤本来还想看在同姓的面子上,给崔胜留几分颜面。结果崔胜太强悍,一句话就让崔智贤改变了主意,“把崔王氏带到后堂看管,本官要分开问话!”

剧本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夫妻俩都有点慌神,尤其是王芳,她怕崔胜莽撞露馅。

崔智贤唇边露出一抹坏笑,“崔校尉既然见过你媳妇的陪嫁,不若好好看看哪支才是?”

他话音一落,就有文书拿着一个托盘上前。老百姓们伸长脖子一看,好家伙,托盘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莲花簪子。

崔胜又气又急,他拿起托盘上的簪子仔细观察,每个都是莲花样式并刻有贾字,连新旧程度都差不多。他无法,只得恼羞成怒地耍赖道:“我一个粗人,哪记得住娘子们用的东西,太强人所难了!”

老百姓们初看他犹豫,认定他说谎。现在看他这番作态,再配上他明显大咧咧的语气和外表,又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崔智贤轻笑道:“你可是看准了?真的大同小异分不出来?”

崔胜挺着胸脯,颇有底气的回答道:“自然!”

“来人,把王贾氏的莲花簪拿上来给崔校尉仔细瞧瞧!”崔智贤为了把这件案子审好,为了能真正扬眉吐气一把,早就做足了准备。

百姓们看到文书又一次拿上来的簪子,全都没忍住笑了出来。大小差太多,就算样式记不住,这么明显的差别可不该弄错。

“崔校尉妨碍本官办案的事情,明日早朝我会如实上报给圣上的。”崔智贤要连着两日在朝堂上告人是非,也是厌烦的很。尤其是今天早朝,要顶着杜如晦的黑脸说出杜楚氏的奇葩行为,压力不要太大…。

“昨日王贾氏之子回去后就跑去你在长安的宅子,接着你的管家崔明快马加鞭赶到你任上,我的人可是特意跟着他,留给你们一些说话时间才进去的,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你要解释本官也不会听,一个做伪证之人,本官如何敢信?”

崔智贤很贱的给人留有一线希望,又不给人回答的机会便亲口否掉,太招人恨。见衙门外的百姓们皆是点头赞同,他也不欲过多纠缠,免得又节外生枝,“王贾氏联合拐子贩卖小姑,本官判其徙三千里,居作三年。崔王氏和崔胜作伪证,各自杖五十,即刻执行。”

王芳在后堂看到了王贾氏和王思维,母子三人先是抱在一起痛哭了一阵,王芳擦干眼泪后疑惑地问道:“阿爹呢?”

王贾氏皱眉道:“他昨日出去后一直未归家,衙役说此事与他无关,亦没特意去找他,如今不知他身在何处。”

三人正在担忧之际,衙役带着枷锁过来拿人。王贾氏直接扔进大牢,王芳和崔胜一起被当众打板子。

轰轰烈烈的南山王县子被拐案,在王贾氏母女的叫喊声中落下帷幕,但这并不表示事情到此为止。看了大戏的百姓们,或去酒馆三两相谈,或去热闹的地方如说书先生般眉飞色舞的讲解。

程咬金他们发现,让人好不容易宣传了一天的圣上梦天灾和李艺造反事件,又一次被王家八卦压了下去。众人深觉不对劲,若说百姓们对圣上的梦不感兴趣也就罢了,为何对李艺的反叛也没反应呢?

无法,几位大臣又一次亲自出马。

程咬金:“大家听说了吗?李艺兵败,他抛下妻儿准备逃亡去突厥,结果于途中被其护卫杀死,首级已送来长安。李艺的弟弟,利州都督李寿也已伏诛。”

这次没有大爷没有大婶,昨日的媒婆一句话就说得大唐官员面红耳赤,“自大唐开国来,哪年没人造反?郎君真是实诚人,竟把这样的事情也当新鲜事来讲!”说完又花枝乱颤的笑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