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车胄…”
关羽丹凤眼微眯,轻声道:
“他不招惹我们兄弟也就罢了。
倘若做得太过分,关某也不会轻饶。”
“行吧。”
张飞郁闷道:
“俺都听大哥的,大哥说怎么打?”
刘备正色道:
“吾等兄弟挟大义前来,当先为陛下除去逆贼袁术。”
数日后,袁术军至,刘备率关羽、张飞、朱灵、路昭四将列阵迎敌。
袁术遣上将纪灵出战,纪灵耀武扬威,举着三尖两刃刀大喝道:
“仲国大将纪灵在此,哪个敢来受死?”
张飞最近一直憋着一股气,当即喝道:
“大哥,俺去战他!”
关羽对张飞提醒道:
“三弟,为兄曾与纪灵交过手,这厮武艺不弱,你要多加小心。”
“俺明白,驾!”
张飞攥紧缰绳,荡起丈八蛇矛,暴喝道:
“纪灵小儿!
汝可识得燕人张翼德否?!”
张飞出战,就如一团烈火般气势爆棚,纪灵心神俱震,只得硬着头皮以三尖两刃刀迎敌。
张飞每一矛落下,都如重锤敲钟,震荡纪灵肺腑。
十几招过后,纪灵就被张飞无以伦比的力道震得五脏俱碎。
随后被张飞一矛刺于马下,吐血而亡。
“逆贼已死!
还有谁敢与俺一战?!”
袁术差点没被张飞气吐血,气急败坏的嘶吼道:
“织席贩履的匹夫,竟敢伤朕大将!
给我杀!
杀了刘备!
杀了关羽、张飞这些逆贼!”
袁术下令全军冲锋,刘备麾下四路大军也冲杀而出。
两军短兵相接,袁术的士卒一直在逃亡、兵无战心,被刘备军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袁术大败,只得仓皇逃窜,勉强在江亭一处破庙中苟延残喘。
跟随袁术北上的三万大军,此刻已不足百人,尽皆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时值盛夏,燥热难耐,袁术身上黏糊糊的,也分不清是血渍还是汗渍。
他最近食欲不振,军中粗食难以下咽,只觉得嘴里没有味道,嗓子都要冒烟了。
袁术一把扯下衣甲,手捧传国玉玺,对仅存的军厨说道:
“朕近日没有胃口,去给朕取些蜜水来喝。”
军厨浑身也是伤痕累累,他跪伏于地,哀声道:
“陛下,我军之中只有血水,哪来的蜜水啊!”
“只有…血水?”
袁术神情恍惚,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在洛阳挥金如土的生活,想起了于寿春登基为帝的意气风发,口中喃喃道:
“吾袁公路,四世三公的袁公路…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因为袁公心术不正,妄图篡窃大汉江山,僭越称帝!”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入袁术耳中。
袁术举目望去,只见三道人影从破庙外的阳光中缓缓走来。
最中间一人白袍金甲,意气风发,为左右两位绝世猛将所护卫。
袁术恍惚道:
“刘备?”
破庙内躺着的袁军士卒们也都挣扎着爬起身,警惕的拔出刀剑,面对刘备三人。
刘备带着关张二人踏入破庙之内,朗声对袁术道:
“袁公,你错就错在走错了路。
天下,是天子的天下!
任何妄图篡逆的乱臣贼子,最终都难逃身死族灭的下场!”
“朕走错了路?
哈哈…哈哈哈!”
袁术形貌癫狂,放声大笑道: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这普天之下的诸侯,哪个不想代汉自立,一统天下?
曹孟德!袁本初!孙伯符!
甚至你刘玄德!
哪个没有称帝之心?
朕只是做了你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朕有什么错?!”
袁术高高举起玉玺,怒吼道:
“这传国玉玺,你们谁不想要?!
刘备!
你难道不想要玉玺,不想当皇帝吗?!”
刘备本不愿与袁术多言,可他既然答应刘协要给袁术送信,只能暂时耐着性子对袁术说道:
“吾本可挥军将袁公生擒,可刘备此来是奉陛下圣旨,给袁公送两样东西。
顺便…给袁公一个体面。”
“陛下?
是刘协吗?
被曹孟德攥在手中的那个无能小儿?”
听袁术辱骂刘协,张飞止不住怒意,大声道:
“好个逆贼!
死到临头还敢辱骂…”
“三弟!”
刘备将张飞喝止,沉声道:
“把东西给袁公送过去。”
“嗨!
给你!”
张飞将一封书简和一罐蜜水递给了袁术。
袁术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之物。
这是…蜜水?
刘协怎么会知道自己想喝蜜水?!
此时袁术也顾不上其它,连忙拧开蜜水,往口中猛灌。
甘甜的汁液顺着袁术的口腔流淌,袁术顿时觉得酣畅淋漓,痛快不已。
蜜水!朕喝到蜜水了!
一口气喝了半罐,袁术才打开书简。
【袁公路,幸会幸会。
朕乃汉帝刘协,你在洛阳的时候应该见过朕。
只不过朕当时年幼,对你的印象却不深了。
虽然记不得你的样貌,可朕却算是与你神交已久。
此刻你兵败被困,一定很不甘吧?
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都是反贼,为何你袁术这么倒霉,要被天下群起而攻?
为什么曹孟德和刘备可以满口仁义道德,站在大义的制高点讨伐你?】
袁术只是看了几句,就被刘协这封信深深的吸引了。
刘协所说的话,正是袁术一直以来的疑惑,也是他临死前的执念。
【原因其实很简单,你太弱小了。
袁公路,你的实力,撑不起你的野心。
你贸然称帝,损害了其他诸侯的利益,他们当然要杀你而后快。
这与忠君与否并无关系。
如果你麾下的部队举世无敌,百战百胜,占据天下大部分领土…
那么你称帝就是天命所归,诸侯们只会臣服于你脚下,为你歌功颂德。
可你太弱了,所以就成了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原来,竟是如此吗…”
袁术如醍醐灌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称帝之前,主薄阎象苦苦劝谏的身影。
‘昔周后稷,天下三分有其二,犹以臣事殷。
主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
汉室虽微,未有殷商之暴也。
此事决不可行!’
袁术转过头,看着在自己穷途末路时,依旧守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阎象道:
“仲宇(阎象字),是朕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