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鲤原本还疑惑,这个时候诸葛忆荪不让她回京,难道是对她手上的大军有所忌惮吗?
见了侦访台的人才知道,诸葛忆荪是想让双鲤趁机会巡查东部诸州,好杜绝类似登莱奴变之类的事发生。
双鲤知道后,便让罗延之先带着皇甫从诫与手下亲兵回京城去,又派遣手下将官率领从东昌、东丘、琅琊、莒阴的士兵先返回驻地、等待朝廷发放粮饷犒赏,自己带着尉迟朗、稽顺和金鸾卫众人一同往北面的渤海、瀛洲走去。
双鲤一路从渤海起,巡幸从渤海到珠墟的二十余个东部州郡,也借此机会,会见驻守在各地的亲友,先是在渤海见了四公主嘉荣与谢恺一家,住在嘉荣的府上三日,等京城贾正台、福商盟、惠倌盟的几位要员齐集,又一路南下去各州郡巡查。
到了东丘,双鲤拜谒了牛太嫔与八公主嘉菡,牛太嫔知道双鲤是诸葛忆荪相中的储位人选,原本并不看好双鲤的她,如今对双鲤也不敢怠慢。
双鲤见东丘的商贾对手下差役颇为苛刻,东丘临近运河,州府之官为了拉拢讨好商贾,视运河上拉纤的纤夫命如草芥,纤夫们给途经运河的商贾舍命拉纤,非但没有酬劳,耽误了他们耕田,甚至每日的口粮都是个人自己预备,商贾的钱粮多数都进了州府的口袋中,运河两岸富庶繁华的东城下,埋的是无数纤夫的血泪和尸骨。
双鲤透过侦访台的人一早就已经觉察此事,便因此发落了东丘太守,将东丘太守与涉案州官一律枷号示众三日,三日后送入囚车,押回京城严审。
经过此事后,双鲤将运河上的纤夫、东丘城中的差役们多数都引入了惠倌盟,将东丘太守与几个商贾贪墨的他们的血汗,查抄清点后尽数归还了他们。此举也让东丘城避免了另一场更为致命的“登莱奴变”。
与此同时,双鲤知道牛太嫔与东丘太守暗地里有牵连,她从东丘太守查抄出来的账目上,多处都看到东丘太守曾将珍玩献给牛太嫔的记述,双鲤也将此事告知了诸葛忆荪,借着发落了东丘太守,也着实震慑了牛太嫔一番,在离开东丘前,除了选任贤才出任太守一职,双鲤将侦访台、通议台的人秘密派遣到东丘城各处,探听市井消息,监视州府与商贾们的举动,杜绝东丘再有此类荒唐事发生。
在东丘足足耽误了一个月的光景,双鲤又带人离了东丘,途经东昌、莒阴,到了琅琊,见到了阔别多日的嘉秀和焦聪,嘉秀也激动不已,只拉着双鲤到琅琊的码头上去瞧,双鲤看着今非昔比、帆樯如云的琅琊码头也赞叹不已,又问嘉秀,“怎么不见孟先生和江先生两个?”
“他们如今的生意像是这海水一般,来往珠墟与东兴的船只昼夜不息,他们忙着数银子还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空子见嫂嫂呢?”
“连我也不见?当真是重利轻义之人。”双鲤笑着说道。
“眼下看着这轰轰烈烈的,嫂嫂你有所不知,我与焦大哥为一件事头疼呢。”
“什么样的事?既然说到这里,不如说出来让我给你开解开解?”
“嫂嫂不知道,琅琊的人丁有限,多数有一头扎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只知道耕田织布,甚少会往这海港码头上来的。”
“这是为何?难道来这里谋一出差事,不比他们苦守着几亩田、几匹布强些?”
“你不知道,琅琊郡中的百姓,多数都觉得我们这码头上的差事是邪魔歪道,很不入流,心里仍旧是信什么士农工商,只想着读书出仕,看不上这商贾生意。”嘉秀说道。
“这便奇了,他们在码头上寻个差事,踏踏实实的做一年,算上外财、节赏,顶他们苦耕三五年的了,有了这银子,岂不是更有家底供子弟读书吗?将来四处赶考,处处费钱,凭田庄上的收成,如何应付得来?怎么这个道理还转不过来呢?”
“说的是啊,可即便如此,他们硬是不往我们这里来,好像这码头上有鬼,能吃了他们似的,左不过便是做生意的人心思活络些,他们庄户人老实,怕被算计,再者听多了口耳相传、又滑稽不堪的恫吓之言,说这些码头上的商贾是人牙子来的,专好卖人卖人,久而久之便不敢来。”
“既然他们不来,就由着他们吧,家门口撂在地上的银子不赚,有他们哭得时候。可这码头上每日的生意成千上万,少了人手可不成。缺人手倒也不难,眼下我便有几万人可用,就在登莱,只是不知道妹妹敢不敢用他们?”
“登莱?难道嫂嫂说的是……那起子参与奴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