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为什么修治会隐藏起他的异能力。
在必要的事情上,修治总是会习惯性地以不着边际、看似荒诞不经的行为来粉饰自己的想法或目的。
只可惜彼时的我与他并不算亲昵,只能静默地伫立于一旁,不清楚真相,不明白理由,不多问缘由,去相信这份隐瞒必然事出有因。
所以,我同样选择了隐藏。
事实证明,他从来都是正确的。
——津岛澪手记选段”」
“说谎。”
一道突兀的声音坠于空气。
与谢野诧异地望向声音源头,少年的眼瞳藏于凌乱的发间,露出猫一般犀利的审视打量。她微顿,本以为这是对最后一句“他从来都是正确的”的评价,但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并不是这样。
所以她问道:“早川吗?”
“不是啦,是另有其人,有人在说谎。”
乱步摇了摇头,余光遥遥地与太宰短暂交汇,只一个瞬间,他倏尔扬起笑,没再往下讲述。
答案已然显而易见。
一向重视孩子、连同生日宴也办得声势浩大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忽视自己的言论会使孩子沦为众矢之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发生在宅府里的所有事宜?
而「修治」的态度也太明显,如若他是个洞察敏锐的孩子,其中必然有更深邃的辛秘。
倘若不是讲述者在说谎,那么发生的事件必然是她曾经见到的真实……说到底,为什么会是以「津岛澪」手记作为铺开的视角?而不是所谓的「客观影像」?
…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噩梦犹如阿鼻地狱、燃着森森业火,有人说“修治少爷是天生的恶鬼”。
“够了,真的够了。”
“拜托你们赶紧去死吧,一堆垃圾。”
——津岛澪手记选段”」
太宰“噗嗤”一声,笑意忍不住从眉梢流露出来。中也也停下了和他的“交流”,微有些呆愣,中岛敦不可置信地看着荧幕,而芥川露出了几分“这才有点像话”的眼神。至于侦探社,更是摆出吃惊的表情。
钢琴家直接笑弯了腰。
“当初在意大利也这样骂过吧?‘您居然还活着,真是我今年听过最意外的新闻了’,很不可置信吧?诶、诶,等等,Joshua家主也就是津岛家主,就是说,早川这辈子的脏话,恐怕都留给了她的哥哥和父亲?”
“……”
“噗。”
“……看样子的确是这样呢。但意外的,这正是她的风范。”
冷血道:“不错,不管换成谁,有这样的父兄,恐怕会说出更加狠毒的话吧。”
「“那之后的日子,依然乏善可陈。
我日复一日地学习礼仪、日复一日地敛起自己的声息,家族想将我打造成一个合格的贵女,我无力反抗,只得全盘接受。
直到那一天,修治姐姐去世的新闻传来。
我深切地意识到,也许我是她的过去,她是我的明天。”
——津岛澪手记选段。”」
谷崎润一郎惊讶道:“原来太宰桑还有一个姐姐吗?!”
国木田看了他一眼,莫名地说:“有什么大惊小怪?毕竟,那家伙根本没有哥哥的作风!如果说是家中幺子,成天作乱玩闹,也根本不足为奇吧?”
话到嘴边,他突兀地停了一瞬,呢喃道:“虽然说……那群人,没有一个承担了兄长的职责。”
“他们不配被冠以‘兄长’的称谓。”谷崎直美认真说道:“只不过,姐姐的‘死因’,会是什么?”
「“病故。
幸子告诉我,她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故。
他们前往吊唁,而我连出府去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也没有。这不是母亲可以做主的事。
真是荒诞,母亲甚至无法做主自己女儿的葬礼。
人潮散去,我轻轻地踏过走过无数遍的廊道,像是幽灵一样在这偌大的宅院里游荡、游荡。
最后,我蜷缩在最初寻找到修治的杂物房里,沉沉地睡去。
真想离开这里啊。
——津岛澪手记选段”」
———
一段不为人知的心情。
「“澪姐姐离开后,院长开始在孤儿院里推行积分制,积累劳动才可以换取食物,但我攒下的积分总是会被别的孩子抢走,我时常饥肠辘辘地,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时,就会回忆起分别前一起吃的最后一顿茶泡饭。
看到她的过去,我又想起了那碗茶泡饭,想起了被院长责骂和驱赶的过去。
澪姐姐说,她幼时见过的墙,比任何一座都要高大压抑。我以为孤儿院里的墙已经很高,但我没想到,她说的不止一座。
可我其实早就听说过这个故事了,不是吗?
为什么此时此刻,我还是会为她感觉到悲伤?
那时候她喜欢抬头,盯着飞舞于树梢枝头的鸟雀出神。那时候她的步伐总是太轻,穿过回廊时的声音像风。
可荧幕之上,她穿过木廊,木屐咯吱咯吱地响,像石头摔进水里,沉重的,咚、咚、咚。
逃跑吧、逃跑吧——
澪姐姐,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开始,那是命运的错误。
——中岛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