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此时大院里哪户人家最为香飘飘的……
那肯定非老何家莫属了~
自从何大清噶好了鱼，趁新鲜回去施展拳脚之后。
没过多久，一股浓郁的香味就从老何家厨房里渐渐往外飘散……而且，那股香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大院~
虽然在这个时候，也有那么几家正在烹着雨水送给他们的鲫鱼；
但是就他们烹鲫鱼时，飘出的那丁点儿香味，几乎毫无阻碍就被老何家里往外逸散的那股浓郁香味给掩盖掉了~
这也直接造就了几幅怪异的场景：他们其实自家就烹着鱼，而鼻尖却是闻着从老何家飘过来的香味……
毫无意外，老何家的这股香味可谓是让某些邻里邻居的心绪产生了无法抑制的纷飞翻涌……
简直不要太复杂了！
特别是赖在易家厨房，以虎视眈眈姿态监督着一大妈处理那两条鲫鱼的聋老太太——
一边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一边悄悄吞咽着口水……
那褶子脸上的神色在屋内那幽暗的光线映衬之下……主打就是阴沉、吓人~
虽然那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模样……但是那让她看起来，却是仿佛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脏东西似的——
也正是因为聋老太太如此的模样……所以让不经意间回头往后看的一大妈不禁吓了一大跳，险些儿没将摁鱼的左手给来一刀~
所幸，反应得还算及时，否则聋老太太的煎鲫鱼就要多一味鲜血调料了……
回过神来的一大妈，同样被空气中弥漫着的诱人香味给吸引了——
所以，她在忙着手头上工作的同时，同样在悄悄地吞咽着那急速分泌的唾液……
又过了十几分钟之后。
一大妈终于在聋老太太的全程注视下，将两条鲫鱼给基本处理好了——
两条鲫鱼被分为大小不一的小块，装到一起刚好一海碗。
接着，她仅仅只是将处理好的鱼块用盐巴简单腌制了一下，就直接下锅了~
往灶膛里添上一些柴火……
之后，再小心翼翼地往锅里滴了一点点油，就将锅盖往锅里一盖——
看似做得一丝不苟……实际上却是有点敷衍了事的意味！
这让边上聋老太太的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
原本那怀着丝丝侥幸的期待心情算是彻底消散掉了。
原因无他——
以她的经验来看，经一大妈这一波流程炮制的鱼肉……其味道绝对不咋滴~
不过，瞧着一大妈那忙前忙后的身影，她还是渐渐敛去了褶子脸上的吓人表情……
也就是从那双略微眯缝着的眼睛迸射出来的目光……不管如何，始终都夹杂着丝丝冷然~
……
再次清洗干净砧板菜刀等物什之后。
一大妈先是用抹布擦干净了双手，随后，取过擦汗毛巾一边擦着汗，一边自顾自地感慨起来。
“也不知道现在是何大清在烹鱼，还是柱子在烹鱼……”
“这味道……也忒香了吧~”
“唉！好久没品尝过他们做的菜了……”
“话说今天是雨水那妮子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大喜日子——”
“并且还钓回来了这么多鱼！”
“怎么柱子也不摆几桌来庆祝一下……”
殊不知，她这无心的感慨之语，在无形中直接给聋老太太来了一波扎心~
兴许因为心潮一时太过于澎湃了，所以她那原本渐渐缓和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而且比之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褶子脸上仿佛能够拧巴出水滴来似的~
不过，就在一大妈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再次将视线转向她的时候。
聋老太太却是迅速收起了那副阴沉如水的脸色，转而由僵硬的木然转换成为慈祥的微笑~
完全没了之前一大妈那惊鸿一瞥所见到的那副吓人模样。
甚至，还笑呵呵地跟一大妈说起了违心话。
“应该是何大清那个混不吝在做吧——”
“毕竟，如今柱子已经很少做菜了~”
“另外，加上今天的这些鱼都是柱子这小子去钓回来的……功劳大得很。”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我还看见他来着~”
“如果不是他看起来很是疲惫的话……我刚刚就让他帮忙将这鱼给做一下了。”
“那样的话，不但能够尝尝他的手艺，而且还不用来麻烦你跟小易……”
“至于——”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她隔着墙壁凝视向老何家的方向~
随即，直接变了腔调。
“真没想到雨水那小拖油瓶……如今也考上大学了！”
“这真是……嘿！”
“自打何大清这个混不吝再婚有娃子了之后，小拖油瓶基本都是柱子在照看着……”
“想来……她之所以能够考上大学，那也完全是因为柱子的缘故吧~”
“要我说，像小拖油瓶这样是赔钱货根本就不用上什么学——只需能够认些字就足够了……”
“毕竟，用不了几年，她就要嫁人了。”
“就算让她读再多的书，就算她的学历再高……那能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她以后的夫家……”
一大妈……
随着聋老太太吧啦吧啦，一大妈不禁露出出了一副微怔的表情。
仿佛有些难以理解聋老太太的言论似的~
原本想要等待一大妈照常附和她的聋老太太，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想要听到的话语，甚至连声回应都没有……
于是，她缓缓将目光从墙壁上收回，转而看向一大妈。
结果刚好迎上了一大妈那道正看向她的怪异目光~
聋老太太……
一大妈……
气氛有那一瞬间是尴尬的~
不过，随着一大妈挤出了一抹笑容，同时露出一副您说的都对的表情——
于是，那有了转变为尴尬苗头的气氛立马又恢复了正常。
当然，在和谐微笑之下……她们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一大妈掀开锅盖查看锅里状况的时候。
已经安静下来的聋老太太突然无厘头地笑了起来。
虽然笑声听起来挺慈祥的，但是其笑容却是显得很是阴森~
“呵呵……”
“不过话说回来——”
“自从何大清这混不吝的去了一趟保城，之后又脱身回来……”
“从那之后——”
“他们这一家子……无论是在哪一方面，似乎都越来越好了~”
“唉，这谁能想到——”
“何大清这混不吝的竟然再婚了，而且那姓蔡的……不得不说她娘家确实是一个极好的人家~”
“再有就是那姓蔡的还接连给何大清生了两对龙凤胎~”
“还有就是——”
“柱子这小子直接从一个厨子转变成一个大学生……之后更是变成了那什么工程师~”
“另外，他不但娶了大资本家的千金，而且还这么快就有两个儿子了！”
“最后就是，雨水这拖油瓶如今竟然也考上了大学——”
迎上一大妈那莫名的目光之时，她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感慨起来：
“在这大院里……”
“不，在南锣古巷这一带——”
“除了个别特殊家庭之外……要数哪家过得最红火的话~”
“那何家绝对是其中最红火的几家之一！”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竟然着重又提了一嘴老何家人丁兴旺的特点。
“瞧着何大清那混不吝的架势，似乎觉得有了大大小小六个儿女还不够~”
“如果不是如今的形势不太乐观，可能他这混不吝的又让那姓蔡的再给他生一胎了……”
“这也就他们何家是三职工家庭——”
“否则以他们现在两代六个娃……生活都绝对不会这么滋润~”
“唉！”
“就算何大清这混不吝的跟那姓蔡的不准备再生娃了~”
“仅仅让柱子那媳妇再生几个……以后等那姓蔡的两个小不点长大了，娶媳妇再每人生上那么几个~”
“嘿……那真是不得了了——”
一大妈……
原本正准备仔细倾听聋老太太念叨家常的她，对于聋老太太这突如其来的扎心……着实有些猝不及防。
麻了，麻了~
之后，不知不觉间，她心中某个永远的伤痛就被释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