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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港,码头之上。

两万大军分成五个方阵,占据着码头上的空地。

左边两个方阵分别为骑兵和弓弩手,其中还有重型床弩车。

右边两个方阵分别为重甲步卒和先登锐士营。

唯独站在当中的方阵,士兵甲胄齐全,手中却并没有兵器,只是一丝不苟的立于原地,眺目望着独自站在码头前的金甲将军。

呼延啸风迎着海风,望着海面上逐渐驶来的数个黑点,眼中逐渐跳动起掺杂着野心的熊熊烈火。

镇北将军府的地位,源自于军权,谁能掌握军队,谁便能掌控整个北境。

而若想成为北境真正的当家人,出身,名望,实力,缺一不可!

论出身,自己是北境第一世家子,无人能比自家高贵。

论名望,北境兵仙的名号虽然是军中的奉承之语,但只要此次进山,能够顺利杀了宁冲,那北境兵仙的名号也就真正的坐实了。

至于实力,虽然镇北军的大权还在父亲手上,但只要兵工厂建起来,自己麾下的队伍就可以优先装备火器,镇北军中的实力,也会由此失衡。

到那时,军中的话语权便不再是靠数字来界定的了,而是要靠实打实的破坏力来说话!

“父亲啊,你畅想的父子交替,家族传承,听起来确实很美好,但我等不及啊!”

呼延啸风轻叹一声,随即面容逐渐阴鸷,冷笑着说道:“怪只能怪您现在的身子骨,太结实了!若我等到四十岁继承北境,锐意尽失,老气横秋,也就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碌碌无为的大将军,但若是趁着如今年富力强,心中欲望正盛之时,接过大将军的位置,筹谋十年,积蓄力量,这天下也未尝不可取之!”

正在这时,两名最受呼延啸风信任的副将自望台之上走来,十分恭敬的抱拳行礼。

“确认过旗语了?”

呼延啸风沉声问道。

一名副将答道:“确认过了,正是我们从弗朗机请来的人!”

呼延啸风轻轻点头,吩咐道:“命令大军准备,只要接到来人,即刻启程进山!”

“是!”

两名副将齐声响应,而后便各自退去。

不多时,数艘大船驶入港口,停在码头之前。

随着船板放下,一道瘦削的身影率先出现在呼延啸风的视线内。

淡黄的衬衫,蓬松的卷发,随意且凌乱的散成中分,下身是一条背带裤,左手托着一件长款风衣,右手提着一根手杖,在并不算稳当的木板上身形优雅的走到呼延啸风身前。

“阁下应该就是我不曾谋面的好朋友,风?”

来人脸上留着浅浅的胡茬,拄着手杖微微探身,满是笑意的打量着呼延啸风,并且口音奇怪的询问道。

呼延啸风见眼前之人只有三十岁上下,不禁狐疑道:“你就是能制造火绳枪的工匠?”

来人从呼延啸风的眼中看出了不信任,当即挺直身形,正色道:“我叫安德烈,是周游列国的探险家,因为会说你们国家的语言,所以被卡布里尔先生聘为贴身护卫,保护他这一路上的安全!”

呼延啸风听着安德烈那让人直抠脚趾的口音,不禁微皱道:“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并不算是会说我们的语言,以后也请你在我面前少说话!”

“那你,如何与卡布里尔先生沟通呢?我的朋友,风。”

安德烈笑着问道。

呼延啸风嘴角微抖,沉声道:“现在,立刻,马上把那个火绳枪工匠带到我面前来,否则我会立刻把你剁碎了喂鱼!”

“相信我,风,把我喂鱼,你一定会后悔的!”

安德烈脸上始终带着松弛的笑意,对呼延啸风叮嘱一声后,便转头向船上大声喊出了一段没人能听懂的言语。

而后,一位穿着黑色长袍,大约五六十岁的老者颤巍巍的爬上木板,每向下走一步,双腿都要随着颤抖数次,口中还一直嘀咕着奇怪的言语。

呼延啸风眉头紧皱,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也从情绪上感受到对方是在骂人,不禁微怒道:“他在骂谁?”

“哦,他在骂这该死的船板,为什么摇晃的像摇篮一样,都把他摇的想吐了。”

安德烈解释道。

呼延啸风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不禁疑惑道:“可是这木板,并没有摇晃到你形容的那么夸张!”

“这个……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安德烈苦笑着挠了挠头,意味深长的叹道。

呼延啸风正要继续追问,那木板上的老者突然一个踉跄,随后便手忙脚乱的跑了下来,并高举着一只手直奔呼延啸风而来。

“这是……弗朗机人的礼仪?”

呼延啸风虽然没有海外留学的经历,但也听说过外国人的礼仪与中土上国略有不同,又想着对方是将要辅佐自己成就霸业的特殊人才,便也只好学着对方的样子抬起手,准备迎上去相握。

啪!

老者的手并未与呼延啸风相握,反而是出人意料的搭在了其肩上。

“哕……”

不等呼延啸风问个明白,那老者忽然一低头,吐了起来。

呼延啸风下意识后退两步,却不想那老者竟然将自己当成了扶手,一路跟着自己边走边吐。

“哕……”

老者浑身散发着酒气,再体面的着装,也根本掩盖不了其就是一个酒鬼的事实。

呼延啸风见自己怎么也躲不掉,只得停下脚步,忍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转头向安德烈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德烈笑容依旧和煦的说道:“卡布里尔先生晕船十分严重,差点就死在路上,船上的医生就让他多喝酒,喝多了,就不晕船了。”

呼延啸风双拳紧攥,杀意难消的说道:“可是他现在这副德行,还怎么谈正事!”

安德烈收敛笑容,认真说道:“我曾在海上周游两年半,见识过海上最大的风浪,也领教过世上最凶残的海盗,卡布里尔先生就是我从一伙海盗手中救出来的,所以他对我十分信任,船上的两万条枪,以及二十门速射炮,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弗朗机炮,现在便可如数奉上,至于建造兵工厂一事,卡布里尔先生也可以同意,但他必须要先考察周围的资源,能否满足制造火绳枪的材料。”

“哕……”

卡布里尔的呕吐还在继续。

呼延啸风强忍着心中不快,沉声道:“那是他来考察,还是我来考察?”

“我可以代劳!”

安德烈点头道。

“好,我可以安排,你想去哪里考察?”

“最好是山里,我的朋友,风。”